陆景幽的呼吸缓缓稳定下来,好似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浮木,凝视陆言清的目光愈发冷厉狠绝,邪念如藤蔓般在心底生长。
他从袖中掏出匕首,寒光在烛火下闪得刺目,一步步朝地上昏迷的男人走去。
“你要做什么?”
陆嘉念惊诧地望着失了心神般的陆景幽,在他的眼底瞥见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疯狂和暴戾。
她这才恍然发觉,陆景幽并非有所不同,也不可能有所不同。
这些时日的纯澈与顺从,只是为了让她顺他心意,只是为了留在漱玉宫。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竟然觉得可以改变陆景幽。
一个毫无顾忌的疯子,怎么可能轻易被改变呢?
“你不能杀他!”
陆嘉念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三两步拦在陆景幽身前,强行夺过他手中的匕首,拧眉道:
“今夜私会之事还有内情,若是父皇不肯赐婚,消息立即就会传播出去。你若是杀了他,天下人都会知道同我私会之人死于非命!”
她使劲把陆景幽又往后推了几步,尽量冷静地劝道:
“如此一来,不仅我的名声不好,连带着整个漱玉宫也抬不起头,你也是漱玉宫的人,也不希望这样,对吗?”
闻言,陆景幽的动作果然一顿,但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再次浮现。
他暂且停下动作,随手把玩着明晃晃的匕首,想到什么美妙无比的事情般,享受地阖上双眸。
嫡亲公主的情郎死于非命真是个好听的传闻。
曾经他以为皇姐是纤尘不染的神袛,可后来才发现,神袛是不能同泥沼永生相伴的。
既然他已生于泥沼,再不可触碰神明,不如一起变得污浊。
如此,皇姐就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皇姐不必担心,事情传出去,就无人敢娶皇姐了。”
陆景幽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粗糙的指腹轻抚陆嘉念的脸庞,笑道:
“这不是很好吗?”
陆嘉念浑身一僵,确定陆景幽这话是认真的后,一连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简直比前世更加疯狂可怕。
她抿着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眼前不断浮现这段时日的过往。
明明记忆中的少年纯澈可怜,会坦诚带她,耐心地哄她高兴,在每一个危急时刻出现在她身边,渐渐让她都有些依赖
这才是她想要的陆景幽,而不是现在的模样。
闹到了这个地步,陆嘉念知道很难再去阻止什么,心底无法抑制地泛上一阵失落难过,眼眶发酸地吸了吸鼻尖,轻声道:
“你走吧。”
陆景幽一愣,以为是他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