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女子此言一出,洞中一片哗然。
众弟子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道:“连沉秋师伯都不是这石妖的对手,此人瞧着年纪轻轻,尚且不曾筑基,怎能赢得过她?”
又有弟子道:“不过他若有神剑相助,剑中有我派先师剑意,即便他自己修为不济,或许也的确可增加些胜算。”
“照我说,石妖毕竟是石头,脑子就是不好,她既已把‘昆吾’交了出来,何必真与她比?请诸位剑主真人将其伏镇,不就是了!”
这话一出,不少弟子心中都颇觉有理,但昆吾毕竟是玄门大派,如此作为,欺负一只孤单单的石妖,却又好像有些失了风度,难免叫人看不起。
贺兰庭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道:“这位石妖姑娘,请恕在下不能与你比剑,并非我怕输给你,丢了性命,只是你方才也说了,在下并非昆吾剑派弟子,自然也从未学过昆吾的剑道剑法。”
“我若与你比剑,即便输了,输的也只是我,却不能证明‘昆吾十七剑’真的逊于‘无上长乐剑’,你若要比,也该寻在场真正的昆吾剑派传人,将神剑交予他,公平与他比试才是。”
“请石妖姑娘将剑取回。”
语罢便双手奉剑,作势归还。
石像女子显然颇觉意外,一时竟未立刻将剑取回。
不止是她意外,贺兰庭此言一出,山穴中众人都神色各异,碧霞剑主身边几位与她同行的剑主剑君都忍不住互相传音道:“这孩子怎如此实诚?即便不与此妖比斗,也可先将我派神剑取回,总归今日都要伏镇此妖,何必还她,徒增事端。”
“不错,不知这孩子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怎会进入我派传承中来?”
他们正议论着,那白须老头忽沉声道:“你所言当真?如果这孩子能以昆吾剑意胜你,你真能让神剑认他为主?”
石像女子道:“怎么?你这老头不肯相信?我乃女君以命元精血点化,神剑既在万年前认女君为主,便是认我为主,如今女君已长眠于地下,自然是我叫‘昆吾’认谁为主,‘昆吾’便认谁为主,何需骗你?”
沈忆寒听到此处,心内忍不住腹诽:“这石妖若是长乐女君万年前点化,年岁岂不比这位昆吾前辈大得多了?怎么反倒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又想:“‘祖师婆婆’自己的性子,便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也难怪以她命元精血点化的石妖,性情与她相似了,这石妖分明自己早说了,剑派弟子若不肯离去,便要‘杀无赦’,现下却被忽悠的团团转,又要与昆吾剑修斗法比剑了,若再多哄几句,她莫不是要跟着人跑了?”
白须老者被石像女子一口一个老头的喊,倒不似先前那样生气。
他捋了捋胡须,道:“既如此,便叫这个孩子与你比试,他不是我昆吾弟子,那也不妨事,本座与诸峰数位剑主不都在此?现在就可教他,用昆吾剑意胜过你。”
“只要你答允,与这孩子比斗,需得遵循公平,不得动用灵力,不得动用剑道以外的其他神通,他即便只学得我派剑道万分之一的奥妙之处,想要胜过什么籍籍无名的‘无上长乐剑’,又有什么难处?”
沈忆寒的担心果然不是多心。
方才石像女子已经答应将“昆吾”交出再比,又答应了贺兰庭不占体型大小优势,变作与人族一般大小,现在这位太上剑主轻飘飘一句话,又要石像女子不许动用灵力神通。
听着似乎有理,沈忆寒却立刻明白了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石像女子受主人点化,虽已生出灵智万年,然而一直在此守护传承。
似她这等精怪之流,没法见得天日,就没法吸纳日月精华,更进一步,虽然得天之寿,心智却只与八九岁的孩童差不多,十分单纯,更未真正化成人形,仍是石头躯体,动作间自然免不了沉滞缓慢。
方才她与沉秋剑主斗法时,对方能绕着她上下翻飞,以快打慢,便可见一斑,不过她能以“昆吾”御敌,又有许多莫测神通,加之“无上长乐剑”的确有尤其精妙之处,这才得胜。
可若真如那位太上剑主所说,不用神剑、不用灵力、不使神通、不许占体型便宜,那便是卸了大半优势,以她之短,搏人之长了。
沈宗主不由感叹——
人修的心眼子,果然还是比妖修少说多出了八百个。
至于那位太上剑主为何肯叫贺兰庭与石像女子比斗?
贺兰庭不是剑派弟子,正因如此,由他与石像女子比试,恰如其分。
他如赢了,即便可能性渺茫,也显得昆吾诸位剑主不必上场,只需指点一个非本门所出的小小少年,即可取胜,大大找补回了先前失了的面子,至于神剑“昆吾”,这么一个少年,他们自有的是法子叫他将剑交还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