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燃的声音似轻唤又似低喃。
“沈大哥……沈大哥。”
*
雨露潇潇,雾霭杳杳。
沈忆寒后来顾不得想太多了,他的脑子没有那个余裕。
疼痛是有的,而且比预想之中更加鲜明,沈忆寒本以为经历了这几日芥子世界中罡风洗礼后,自己的耐受程度已变强了许多,但那样的疼痛,还是有点乎了他的想象和承受极限。
他原不想开口,一则因对求饶这件事本身的抵触,二则因只要想起对象是谁,求饶这个行为实施的难度,对他而言,就好像成倍放大了。
沈忆寒只能将脑袋埋在枕间,从云燃的角度,清楚的看见他后脑半松的髻上那根玉色通透、雕琢着鸾鸟的白玉簪子——
一晃一晃,很是惹眼。
簪子上的白鸾依稀是个引吭高歌的姿态,羽翅舒展,似乎正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挽着主人满头如云般的乌。
云燃垂眸看着那支簪子,莫名觉得它很碍眼。
他此刻的心念、想法,似乎已完全无法被控制,脑海里一旦产生某个念头,就无论如何也要将它实现。
那根玉簪子终于还是没抵住风浪,晃晃悠悠的落了下去,滑到了主人颊畔——
沈忆寒闭着眼,眼睫微颤,居然微微侧过头,张嘴咬住了那根簪子,两颗尖尖的虎牙伸出,抵在簪身上。
云燃垂眸看着这一切,喉结微微滚了滚,竟然十分狠心的抬手将那根簪子从沈忆寒齿间抽走了。
沈忆寒半阖的眼睛睁开了些,回眸看云燃的眼神里依稀是不满的意思,云燃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许咬。”
语气虽很平和,但这短短的三个字里,命令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沈忆寒没答应,两片唇动了动,似乎仍在寻找着力点,想咬住点什么东西,却被云燃捏住了下巴,逼着他继续和自己接吻。
沈忆寒被他亲的晕,但这不算什么,身上还有更难耐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锅里的煎鱼,用这一面贴着锅底——难受,用那一面贴着锅底——还是难受。
他终于能确定,阿燃就是不对劲,方才并不是他的错觉——
但也已经为时已晚。
云燃在他耳边来来回回的叫了不知多少声沈大哥后,沈忆寒终于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他好像昏昏沉沉的睡了很长一觉,再次睁开眼时,目光撞进一双黑眸。
云燃说:“……你醒了。”
沈忆寒愣了一会,脑子里好像断片了似的,记忆无法连贯成一条线——
过了很久,他才渐渐将那些片段都拼凑了起来。
他……好像……是……被……晕过去了。
“……”
沈宗主的脑子有点懵住了。
云燃道:“抱歉,我那日受魔气所染,心智有移,并非故意……”
沈忆寒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那日”。
“那日”……那现在又是哪日?
他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声音微哑:“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云燃顿了顿,道:“十二个时辰……已过四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