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宝物好生生的在静室中待了数千年,如今却这么不明不白的碎了。
偏偏碎之前,沈忆寒就在它面前打坐入定,闭关修行,做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梦。
要让他相信二者之间没有关系,不太可能。
偏偏门规家训写的清楚明白,继任掌门者,倘若从灵璧中窥得天机,不能对第二人提起半个字,否则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沈忆寒当初从外祖手中接过宗主位置时,也是过这誓的。
这个梦离奇至极,若说是“天机”,那天机也未免太恶趣味了些。
偏偏,他还无法对旁人提起这个梦的只言片语。
……
小道童领着妙音宗一行人终于登完了问剑阶,安置他们在客舍落脚。
沈忆寒仍未收到云燃回给他的传讯玉简,越怀疑那梦的内容是真的——
瀛洲贺氏遇上了灭门惨祸,只余下一根独苗被人追杀,恰被出门云游的云燃撞上了。
当今修界,大小修真世家门派林立,其中最声名煊赫的,便是“两姓三宗”。
瀛洲贺氏,正是“两姓三宗”中的两姓之一。
偌大一个世家,传承数千年,子弟门生无数,如今却说被灭族便被灭族了,那场面何等惨烈,可想而知,也不知凶手是何等手眼通天。
云燃如果为了护着那个被追杀的孩子——
也就是沈忆寒梦中,他未来的大徒儿,无瑕分神,回应他的传讯玉简,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这几日在赶来昆吾剑派的路上,沈忆寒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梦可能真的不止是一个荒诞离谱的梦。
如果连瀛洲贺氏这样世家的覆灭,都能提前被自己因梦预知,那说他窥得了天机,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所以,他那好友……将来真的会被几个徒儿虐身虐心、弄得道心破碎、修为也大损?
沈忆寒与云燃少年相识,云燃如今的一身剑道修为,没人比他更清楚得来何等不易,如果真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付诸流水,那天道待他未免也太过不公了。
……
小道童和沈宗主客套了几句,正要乘鹤离开知客峰,去知会掌门真人,有客到访,却又被那位沈宗主叫住了。
“小道长留步。”
道童驻了足,扭过身来。
这位沈宗主生的俊朗柔和,柳叶眼,含珠唇,眉眼仿佛天生亲和,未语先笑,虽然道童知道他已千岁有余,并不比门中那些威压极重的剑主们年轻,但看上去,沈宗主却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他着一身雪青色衣衫,锦带掐腰,身量挺拔修长,腰坠一块脂白玉长生结,瞧着不像是修仙者,倒像是俗世中翩翩佳公子。
小道童是个颜控,不免对他多几分耐心。
“怎么了,沈宗主?”
“不知今年参加贵派门内大比的,可否有一位叫谢小风的弟子?”
小道童面露为难。
“这……我派只要年满十六,拜入门内满了五年的,都可以参加大比,我派弟子甚众,眼下大比尚未开始,轮次尚未排好,晚辈也不曾听过,有这么一位谢师兄……”
道童正说着,见沈宗主面露失望,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忍见他如此神情,鬼使神差竟然改了口,给自己揽了差事道:“……不过,若是沈宗主有事要寻这位谢师兄,晚辈可以替宗主去打听打听,只是要请您稍待几日。”
沈忆寒脸上云销雨霁,一派春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