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看了一眼离他们很远的宫人:“时延,我要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时延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要记得回家的路,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玉州点头:“那我走了。”
他背着大包袱,朝时延摆了摆手,有些终于长大的孩子要离开家长的羽翼,去伸开自己的翅膀飞翔。
时延站在原地,看着玉州的身影慢慢地远离,渐渐地变成了道路尽头的一个小点。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行中来催,他才转身回了行宫。
玉州看已经离得够远,身侧也没有人,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默念心法,嗖地一下带着他的大包袱遁到了地下。
终于不是再行几步路就会遇到大石头,他的心中跟雾鸣山有感应,便随着感应地那条路去了,等他再次钻出土地的时候,他已经闻见了雾鸣山的味道。
是久违的故土的味道,玉州从地里钻出来,环顾四周,有些不太知道此处是哪里,只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来他应该是用了快一天的时间,从京城回到了雾鸣山。
他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咬着一张饼,计划着今晚应该要去哪里。
直接回山上?还是去猎宫里住一晚?
还是回山上吧,他可以变回原型,直接睡在地里,看着山上,能不能跟容叔他们联系。
玉州很快吃完了一张饼,又重新钻进地里,没一会儿就回到他最熟悉的,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
同从前不一样的是,参天高耸的榕树不见了,一边那块四方石头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久久没有散去。
他把包袱好好地放好,随后变回了人参,钻进了他的那个坑里。
玉州刚刚舒展自己的根须,朝下去伸去,吸收着土地里的养分,容叔似乎是在这山里还有眼睛,几乎是瞬间就幻做虚影,出现在玉州的眼前。
“玉州,回到山上了吗?”
玉州嗯了一声。
容叔此刻好像在什么很空旷的地方,寒风猎猎地吹着,玉州觉得他的声音都像是被吹飞了。
“是这样的,这次让你回山上,是想让你往再深一点的山里走一直,去看一下山里有没有神树。”
玉州头顶冒出不解:“神树?榕树不是神树吗?”
容叔很想撬开玉州的脑瓜子看看里面有什么:“我是神吗?我是妖,妖精。”
玉州哦了一声:“那神树长什么样子啊?山里树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神树啊。”
容叔顿了一下才说:“神树,总有不一样的地方嘛。”
玉州撇嘴:“万一神树很善于隐藏呢?要是谁都能发现神树的话,神树岂不是很危险了?”
容叔觉得自家孩子越来越不乖了,现在已经学会了抬杠:“总是遇到神树,你应该是会有感应的。”
玉州嗯了一声,他也很想帮到符心:“好,我这会儿就开始找,你教我的遁地术非常好用。”
石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是人参,自然在地底会比在地上方便,玉州,若是能找到这个神树,那么你和符心,日后就都不会受离别之苦了。”
玉州重重地点头:“你们在哪里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过得好吗?有没有饿肚子?”
石磊还没回话,容叔便说:“还不需要你个小辈操心,你找到神树才是正事。”
玉州钻进了土地,他这才发现,雾鸣山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他在地底一眼也看不到尽头了,只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雾鸣山上有神树吗?
时间倒回前两个月,榕树和石磊两人窝在一个破庙里,凄厉的寒风穿过残破的窗户落在两人的身上,石磊倒是不怕冷,他本就是石头,寒暑都不惧的,倒是容叔,他本就是不太耐寒冷的植物,从前在山里是本体还好,近来因为太冷了还掉了许多头发。
“给你生个火堆。”石磊手指相碰,指尖便是一缕火星。
容叔哆嗦道:“你还能有这种用法,火石啊?”
石磊没有跟他调笑:“你确定往这边走就能有解决之法?”
容叔脸上的笑容凝固:“只能碰碰运气啊。”
他们自从那日从相府离开,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一路往南,感受着跟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文川虽然是赶他们走的,但是盘缠金银细软没少给他们准备,所以在中秋之夜的时候,两个人还泛舟游湖,享受得很。
容叔抬起头,便见一轮满月旁,一颗星子黯淡无光。
石磊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他的大限到了。”说的自然是文川。
于是再也没有泛舟游湖的心情,他们归还了画舫,回到了客栈。
榕树有些不放心在京城的两个小的,于是和石磊一起打坐入定,在八月十五这日,京城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变故就发生在这第二日,容叔从入定中惊醒,石磊也是。
容叔气得站起身来走来走去,嘴里大骂:“这两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他料想过符心会做什么,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剖妖丹这么铤而走险的方式,稍有不慎符心就会死掉。
这两个兔崽子一个敢说一个敢做,一个剜心头血一个剖妖丹,一个比一个疯。
石磊按住他:“你不是早就应该料到了吗?当时放符心回去,你就应该知道了,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怎么能让符心恢复修为!”
“能有什么办法?”容叔气呼呼的,“就算是咱们各输一半的灵力给他,他没有妖丹,也无福消受,没办法修炼,就只能做一只狐狸一辈子,现在还小,但总会有老的那天,老了就会老死了,和山里那些没生出灵智的小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