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立即回應了他,親密的喊阿昭,說謝謝。
林知然沒有回頭,他雙手按在了透明的玻璃柜上,維持著身體前傾的姿勢聽他們說說笑笑,偶爾發出輕響,其間的氛圍與同他在一起時的沉默滯悶截然相反。
的令人羨慕。
林知然嘆了口氣,心想很久之前,他和孟昭之間的氛圍是比這個還要融洽的。
林孟兩家是至交,也是鄰居,關係很好,所以自有記憶前林知然就認識了孟昭。他們一起去幼兒園,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像人類和他的影子從不分離。
林知然脾氣很壞,不愛和人相處,還動不動就發脾氣,和小霸王似的。孟昭脾氣也算不上好,是個面冷心冷的,按理說這兩人該是玩不到一起,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孟昭在遇到林知然的時候就變了。他打小就對林知然不同,明明自己還小,卻又當哥又當爹的拉扯林知然,絲毫沒有怨言的包容。
別說林知然只是耍小脾氣,哄哄就好了,就算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孟昭都要去摘。林知然也不是石頭,久而久之就被拿捏的服服帖帖的。兩人只要碰在一塊,眼裡就只有彼此,中間再也插不進去第三個人。
所以大學他們宣布相愛時,周圍的人都毫無意外。偶爾孟昭帶林知然出去聚會時,朋友們就會笑著調侃他們黏糊,讓人看了要長針眼。
黏糊。
多麼遙遠又可笑的詞。
林知然搖搖頭,側身目送兩人走出了珠寶店。旁邊的店員把定製的戒指遞到了面前,他定定看著戒指內側刻好的姓氏字母和forever,心想真是糟踐。
從開始定製款式,選材質,時時溝通調整所花的時間,精力,金錢都糟踐了。
早就安排好的東西,如今突然就用不上了。
其實也不算突然,這兩年來目光中的疏離,言語中的敷衍,動作間的避讓其實已經是預示了,是他一直不去深思,懦弱的騙自己無事發生,賴不得別人。
林知然合上盒子道了謝,默不作聲的拿著它們回家,然後扔進了柜子角落中。他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想,就安靜的在客廳里坐著。
看下午的情況,林知然以為孟昭今天也會回來的很晚,甚至是不回來的,可沒想到他今天晚飯前就回來了。
「回來了。」
「嗯。」
他們短暫的打了招呼,孟昭挑了個很遠的位置,坐下後也不出聲,只闔著眼睛休息。
廚房裡兩位廚師忙碌的熱火朝天,隱隱能聽到人說遞一下蘑菇,那個給我,聽著竟然比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更加點。
林知然摸了摸發痛的心口,六年前林家變故破產後,林父承受不住打擊跳了樓,林母隨後殉了情,林知然得知消息後大病一場,纏綿病榻足足三個月,落下了心絞痛的毛病,也性情大變,整日都心情鬱郁的,不願意和周圍的人說話,不想得到或擔心或同情的目光,於是就沒告訴任何人。
現在想來幸虧沒說。
得不到憐惜的疼痛徒惹他人厭惡。
他忍耐著勉強扯了扯嘴角,心想孟昭這態度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誰會樂意和一個天天嘆氣,暮靄沉沉的神經病共度餘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