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炯按了按头,“那么,他家是干什么的?”这镇上店铺虽然不少,但是一家一家排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记得了。”展昭报以苦笑。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包炯说:“那就一家一家问好了。”
不就是一个小镇子么,以往他们搞排查那可都是在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城市里面排……如今,真不算什么……
在刘家镇里面转悠了大半天,从日正当空到金乌西坠,两人几乎将镇上的小店排查了个遍,才终于找到了一户“店主进货迟迟未归所以将小店托夫他人照顾”的人家。
看着眼前大门,包炯忍不住感慨——多么怀念的、排查的想死之后又找到了真正唯一的那一个的喜悦感啊……
轻叩门环,包炯侧耳听着门内声响。
“谁啊?”一个女声传了出来,包炯暗自点头——看来的确是没有男主人。
“请问这里是刘世昌家吗?”
门里顿时传出了嘈杂的脚步声,包炯后退一步,看着眼前大门被人拉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站在门内,神情颇有几分焦急,见门外只有两人,女子眉毛微颦,但很快又恢复常态,疑惑道:“请问……两位可曾是见过我家相公?”
包炯往旁边瞥,却看到展昭正盯着手上乌盆若有所思,只能自己应答:“确实如此。”
“我家相公在哪儿?”女子有些焦急地追问道。
包炯微微眯眼——不管是按照什么规律,丈夫死了妻子总是嫌疑分量颇重的一个人,更何况眼前还是虽然有离婚但是显然很多人没有离婚是正常的这种观念的大宋朝……
搞不好,眼前这个也……
看包炯不开口,女子不由得更加焦急:“我家相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语调微颤,眼圈泛红,瞧神情却不似作伪。
“娘!”只听门口传来一个细嫩童声,包炯循声望去——那边道上走来了一个小孩儿,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总角,肩上斜挎着一个布包,正奇怪的看着站在屋门处的三人。
“啊……百儿……”
“娘,怎么了?”名唤百儿的少年走过来,奇怪道,“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受你爹爹所托,来送货的。”
还没等包炯开口,一旁展昭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很明显,展昭说话的可信度比包炯要高——这又让包炯忍不住咬牙——两人很快被迎进屋内。刘家娘子很快张罗出了茶水,然后便一脸焦急地望着展昭。百儿很懂事地安静坐在一边,让包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孩子早当家的古代,想以前,他去有小孩的人家查案的时候,少不了要被那些死大胆的孩子骚扰骚扰……
“请问……两位受我相公所托,送的是什么货?”刘家娘子细眉微颦,望着两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这乌盆。”展昭托起乌盆,放在一边几案上。
包炯把头扭到一边——他什么都没看见都没看见都没看见……
(娘子……)
刘家娘子表情一愕,死死盯着那乌盆。
此刻正是黄昏,阳光再也无法完全统治这个世界,属于夜晚的妖魅正蠢蠢欲动,而负责维护夜晚安全的夜游神却还在梦乡……
包炯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是逢魔时刻。原本没有能力显形的妖魔、冤魂,会在此刻获得他们一天之中唯一一个机会。
(娘子……)
“相……相公……”看着那边乌盆上凝结出的虚幻白影,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刘家娘子浑身发颤,表情似悲似喜。
(萱儿,好久不见……)
眼见自己闺中乳名也被眼前白影唤出,心知那确实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远游人,刘家娘子勉强压制住自己流泪的冲动,颤声道:“相公……你怎么、怎么……”
(我被奸人所害,肉身被烧成这乌盆,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在开封府内包青天的帮助下得以为自己洗冤……)
“相公,你已经……”刘家娘子再也忍不住心头伤痛,眼泪滚落,一旁百儿也望着那个乌盆,满脸泪水,嘴中喃喃唤着“爹爹”二字,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展昭望着眼前这“一家人”的痛苦聚首,不禁长叹了声,看向一边——
包炯的表情现在极为古怪,看起来像是在关注着那边三人,但是眼神飘忽,明显正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神一会儿定在房梁上一会儿定在房门边,就是不肯看那乌盆。
包炯自己也郁闷——他是断然不可能承认一个乌盆里面藏着一个鬼这么不可能的事情的,但是眼前这幕景象又实在是让人不能用正常方式去判断,难道那乌盆真的和刘世昌有关?那刘家娘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说……那乌盆上有刘世昌垂死之前留下的讯息?
自己给自己找出了一个“合理推断”,包炯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嗯嗯,这就可以解释了……
至于那边刘家娘子和百儿的一声声“相公”“爹爹”,自然被包炯归类为了看到自己亲人留下的最后讯息的激动……
总之……
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怪的!
那边总算悲悲切切完毕,天色也已经黑透了。虽然包炯和展昭都不介意连夜赶回开封府,但是陈家娘子执意要请两人留下。
“不管怎么……好歹、是一晚团聚……”
“那么,叨扰了。”望着陈家娘子婆娑的泪眼,展昭只能应了下来。至于包炯,只要不让他去考虑那个“团聚”,这位是不介意睡在任何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