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向晨蹲在一旁看著他畫,說不上多像,植物的特點倒是能表達出來,「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
「我嘗的啊。」方臻一臉理所當然。
部隊的野外拉練必訓科目,就是如何在荒郊野嶺,叢林濕地等自然環境中生存。吃野草根本算不得什麼,活蚯蚓、活泥鰍、活螞蚱,全都是食物。最開始下不了口,指導員還會親身示範,會逼著你吃。吃第一隻,能感受到它們的身體或腿在你口中蠕動,一口下去,血液汁液噴在口腔里,又腥又臭,第二隻、第三隻,便能逐漸面色如常。萬事開頭難,過了心理那一關,什麼都不是事兒。
安向晨不知道方臻說的一一嘗過,是上輩子的事情,心下掀起不小的波瀾,只覺方臻得了癔症之後,竟然能為他付出如此,怕也是有幾分真心在的。
「你且安心去吧。」安向晨眉目低垂,「君子一言九鼎,我既應允你一個冬天,就是一個冬天,斷不會少一日。」
難得安向晨在方臻面前有這麼乖順的時刻,要不是他還不熟悉山裡的環境,多想帶著安向晨一起去。
「那行,你照顧好自己。」方臻扔下木棍起身,帶著安向晨去看了自家的地窖,「有危險你就躲這裡,下去後記得把繩子收走,水和吃的都有,夠堅持三五天的,我必能回來。」
原來方臻早就在安向晨不知道的時候,將空空如也的地窖改造成了一處可藏身的陷阱。地窖口有可供下去的繩子,挨著邊下去,落地之後的走位也有要求。如果別人不知道深淺,看見地窖直接跳下來,就會被地上削尖了的木樁扎穿腳底,釘在地上。即便從木樁那裡逃出,之後的每一步也會有尖刺、繩索、鐵鉤等等在前方等待著入侵者。
方臻特意帶著安向晨一步步走過,保證他一個人也不會出錯,「火把也沒用,我在這個上面放了水,你到時候拉這根繩子澆他。」
難怪最近總覺得雜物間裡的農具缺東少西的,這人也太會利用現成的工具了吧。安向晨心下佩服,不免多看了方臻幾眼。
「別看我,看路。」方臻對待事情總是十分專注,哪怕面對的人是安向晨,也能分清主次,「我講的你都記住沒有,自己走一遍給我看看。」
「誰看你了,我不過是在記憶路線。」安向晨才不會承認他居然佩服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了,「倒是你,為何要在家中布置這些,難道我在村子裡還能有危險不成?」
「那誰說的准,以防萬一嘛。」方臻可還記得方強提過,要給弟弟買個城裡婆娘的事兒。雖然這和他們家聽上去沒有任何關聯,還是令方臻留了個心眼。
後來兩人又去了方立家一趟,拜託他們這幾日對安向晨多些照顧,家裡有事幫襯一二,過了晌午,方臻才正式出發進山。
「我走了,過幾天就回來。」方臻照例道別。
「嗯,我知道了。」安向晨這回沒再凶他。
作者閒話: 啊,一覺醒來,多了好多推薦和收藏,開心心~~愛你們呦,麼麼噠~
第26章進山
這次方臻自己進山,走的還是方強帶他走過的那條路,穿過茫茫草地,來到山林間。
在處理那些農具做陷阱的時候,方臻沒忘記把他的菜刀和匕也打磨鋒利,加上弓箭,他這次野心勃勃,是抱著打狼的心態來的。
反正都是要用動物的筋和皮製作弩弦,比起牛,眼下更方便也更好用的,則是狼筋或者鹿筋,做出來的弦可能質量更好。
不知是什麼原因,方臻總覺得今日的山林格外靜謐,仿佛是有未知的危險籠罩著這裡。
鳥類大多飛往南方過冬,能唱會叫的蟲子已經結束生命,林子外圍還有些動物,越往裡走,除了偶爾竄過的松鼠和爬行動物,以及風吹枝葉的沙沙聲,林子裡竟然聽不到多少活物的動靜。按理說狼不好見,總能見到野豬、野兔、野羊吧,可今天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不正常!
方臻想到他昨天用了三支箭才敢保證野豬死透,換做上輩子,可能都不需要箭,以他的力氣敲擊在野豬前額,完全足夠一擊斃命。實力的變化讓他不敢掉以輕心,一路走一路布置陷阱,越往密林深處,行進度越慢,幾乎每走一步,都要觀察四周環境的變化。直走到密林中央,出現了一個湖泊。
湖泊是圓形的,不是西湖那種人力繞不完一圈的大,而是從平地望去,也能望到湖對岸那一種,方臻目測以他的腳力,走起來繞一圈大概需要兩到三個小時左右。湖泊近處沒有樹,也就沒有樹陰的遮擋,天是藍的,湖也是藍的,平靜的湖面像是嵌在大地上的一面鏡子,透亮刺眼。
以往出現這樣的湖泊,岸邊通常會有幾隻鹿,或飲或食間伴隨呦呦鹿鳴,湖水中再鳧幾隻天鵝,給此處增添仙境的色彩,讓人不覺置身天堂,得到身心的放鬆。
而此刻,別說是天鵝,鴨子也沒有一隻。
方臻不敢輕舉妄動,直覺這湖泊中應該有個龐然大物,才能嚇得其他動物紛紛躲避。他爬上樹,靜靜地等待著。
在一場耐心較量中,方臻贏了。
一隻無知的幼年野羊最先出現在湖邊,它張望、猶豫,繞著湖泊走走停停,最終在離方臻不遠的岸邊低下頭來喝水。
方臻屏住了呼吸,那龐然大物從湖中先露出了眼睛,像一顆綠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