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钱了。”
“我还没收。”蔺雨落太知道怎么对付顾峻川了,凶了他两句才收钱。但手劲儿的确是大了,顾客是上帝么。
顾峻川喜欢这种小情小趣,在他的念头里就是他的钱在家庭内部流通了,这很好,家庭这潭水很快就要被盘活了。蔺雨落则没想那么多,她单纯以为顾峻川想给她花钱。
手指按在他脸上,看到他鼻峰好看,就忍不住捏一下。顾峻川睁眼看她,她就哄他:“闭眼。”他大多是时候看起来不可一世,这会儿难得乖巧好拿捏。蔺雨落给他下巴做提拉,顺手抚过他喉结。顾峻川又睁开眼:“你手法不对。”
“自创的。不喜欢我就去掉。”
他喉咙里咕隆一声,又闭上眼,感受蔺雨落的指尖划过他喉结,像在逗他一样。他握住她手腕,将身体上移,头枕在她腿上:“蔺雨落,我办一张5o年的卡多少钱?”
蔺雨落手顿在那,一阵心慌。她隐约觉得顾峻川要说出什么类似于求婚的话来,而她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她偶尔会有一个小小的念头,或许她会跟顾峻川结婚的。但那念头转瞬即逝。她身体里似乎没有浪漫主义的血液,如果有也很少。她看问题非常现实,再好的感情也有过保鲜期的时候。
她在美容院工作的时候,跟老板一起带客户去做医美。医美医院里来来往往很多人,每天都有狗血故事。在35岁到4o之间,会有断崖式衰老,爱情渐渐没有了、夫妻之间都是客套的程式化对话。也有人努力想回春,找回跟爱人之间的爱情。
顾峻川再次睁开眼看她,而她的眼神在闪躲。
“你是不是算不出来?4万乘以5o,2oo万。”他说。
“过几年倒闭了我携款潜逃了,你2oo万白花。”蔺雨落说。 “那我认了。”顾峻川没再说下去,他知道蔺雨落怎么想的,她慢慢走进跟他的感情,慢慢敞开心扉。还未完全走进,心扉也并未完全打开。
他们还需要相处,恒久地相处,才能把蔺雨落从前看到的丑陋从她的记忆里清扫出去。
“给我敷个补水面膜。”顾峻川说。
“我没有了,我买的还没到。”
“我买的到了。你去拆。”
蔺雨落就去拆快递,慢慢一大箱子,顾峻川可真行,按摩膏、精油、面膜,今天的服务是他蓄谋已久的。幼稚死了。
蔺雨落找出面膜来敷到他脸上,然后为他按摩手臂。顾峻川对这套服务相当满意,说:“这钱花得值啊。”
蔺雨落不言语,为他揭面膜,净肤,涂男士保湿和乳液。
“转账。”她说。
“?”
“不是办卡吗?转账。5o年的服务我不一定能提供,但三年应该没问题。”
“五年吧。你这做生意怎么还赶人呢?顾客上赶着交钱,你硬梆梆赶人。”顾峻川拿出手机转账,而后看着蔺雨落。
顾峻川觉得蔺雨落柔软了很多。她不敢承诺一辈子给他,又因为在爱着他,就理智地说一个年头,是她认为他们爱情可以保鲜的年头。跟从前那个爱谁谁、你爱我与我何干的蔺雨落比起来,这样的她,让顾峻川真切看到她爱一个人的模样。
小心翼翼又柔软的模样。
顾峻川没再提任何一句关于长远打算的话题。尽管在他头脑里已经在勾勒他们未来很多年的生活,但他仍旧像从前一样,希望蔺雨落自己去体悟。
任何逼迫而来的感情他都不想要。
蔺雨落收到这笔“巨款”后,真的买了一张美容床。工作人员来家里安装的时候,顾峻川甚至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别人谈恋爱,旅行、美食打卡、看话剧电影;他们谈恋爱,上美容床、考证比赛、厨艺比拼。顾峻川说给蔺书雪听的时候自己都要笑死了。
“蔺雨落身体里装着永动机,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一刻也停不下来。”
“真巧,落落也这么说你的。”
“?”
“天黑就是永动机。”
顾峻川脸腾地红了,挂了电话就去找蔺雨落对峙,蔺雨落怎么什么都能跟蔺书雪说!从前他排第二,现在他是永动机。
他恶狠狠捏着蔺雨落脸:“你不要瞎说!这么隐私的事你跟她说。”
蔺雨落眼睛转了转:“那你不是永动机?”
“…”
“你这人不好取悦啊,说什么都不行呢。”蔺雨落满脸无辜,放下手中的笔。她面前的本子上画着导图,顾峻川拿起来看一眼,知道她在钻研什么。
这会儿已经冬深了,2o19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而这一年生了太多事情,他们好像都没好好休息过。
“放几天假吧?趁你们关关教练能扛起店,机场店在装修不用天天盯着。”顾峻川提议。
“不行啊。我在搞冬季促销。我怕我不在出乱子。我得盯着。”蔺雨落拒绝顾峻川的出游提议,满脑子都是要年底了,再冲一冲业绩,多拿点年底奖金。 她的弦绷太紧了,每天都生怕自己应付不来生活里的突情况。她一直在赶路,不肯停下来。
顾峻川坐在她对面,看她趴在茶几上翻书记笔记,那么认真,像要参加高考的少女,以为这一役就决定了前程。好像因为她错过了读书,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不敢懈怠。
“蔺雨落,你知不知道谈恋爱除了同居、做爱、谈心,还意味着什么?”顾峻川问她。
“什么?”
“意味着两个人可以彼此信任和依靠。”
“我信任你。”
“但你没依靠我。”
顾峻川说的依靠不是让她停止追求,而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可以更有底气,不要怕一无所有。哪怕他们两个有一天都破产了失败了,转过头去还有一个人可以拥抱。
蔺雨落闻言放下笔,久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