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时间是六点,倒也赶得上。
刚才还哭哭啼啼说大城市人坏,宾馆狗眼看人低的秦友娣,一听还赶得上,顿时甩开膀子,“走,就是砸锅卖铁咱也要吃上!”
一想到她们三身好衣裳,又胸口生疼。
秦艽只能叹气,看来二姐一家真的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刚才她都问过善勇了,他说自从分家后,他们家是过得最惨的,以前隔三差五能吃鸡蛋羹,现在连鸡屎都摸不着了,原因很简单——懒呗。
照他们这架势,明年说不定连裤衩子都不剩了,秦艽倒是不心疼两个大人,那是他们自己作的,她就是心疼小善勇,今年交不出学费,直接辍学了。
当然,在牛大刚和秦友娣嘴里,这不是辍学,而是先等等,等明年日子好过了就去接着上,没看盼娣也没按顺序上吗,现在不也照样能上最好的大学嘛。
秦艽都懒得跟他们讲道理,这世界上像秦盼这么聪明的孩子又能有几个?
“这不一样,不具有普遍性。”豆宝接嘴道,她都心疼善勇哥哥了。
“什么普什么,反正这学先不上,等等也没关系。”
小善勇看看妈妈,又看看三姨大姨,选择站到妹妹这边,告状。
他得让她们知道,他们家现在为什么在村里待不下去,就是因为爸爸老偷拿人家东西,锄头镰刀簸箕,反正他们家缺啥就去外面拿。还要让她们知道,妈妈经常拿隔壁大伯娘二伯娘的鸡蛋,他都看见好几次妈妈摸人家鸡屁股啦,还有还有……
所有人:“……”
秦艽真的无语,无语死了。
秦桂花忍不了,直接一巴掌甩友娣脸上,“咱老秦家再穷也没出过三只手的,你给老娘滚!”
“奶……”
“不滚是吧,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说着就要拿鞋,众人赶紧拉住。
秦艽也想打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吧,以后她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二姐,打到改掉她这一身臭毛病为止。
不为别的,也得为善勇做点打算了。
半小时后,一大家子再次来到宾馆,门口熙熙攘攘都是人,放眼望去全是笔挺整洁的四个兜干部装,没皮鞋,但布鞋也穿得很干净,友娣和牛大刚的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朱八梅小两口站在两位老人身旁,随着他们教的,这个喊“王叔”那个喊“赵阿姨”,喊一个连忙送上一根香烟,一把瓜子儿和两颗红红的水果糖。
“八梅,恭喜你们啊。”秦艽走在最前面,带领着一大家子。
朱八梅五官清秀,今天打扮得娇艳一些,立马整个人都显得漂亮极了,新郎官高高瘦瘦的,戴着副眼镜,很客气的给三个孩子塞糖。
小孩们都知道,来吃席会有花生瓜子儿和糖果,所以专门穿了带兜兜的衣服,新郎官直接给他们塞得满满登登,还给手里也塞了一把。
看得出来新郎官一家都是厚道人,且隐隐有种唯朱八梅马首是瞻的感觉,秦艽看着就想笑,朱八梅眼光不错,不仅做事业风生水起,找的对象也是最适合她的。
进了宴会厅,桌上放着一小盘瓜子儿,里头有几颗水果糖,当然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最好的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