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东西!”大爷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一头扔到床榻上。头在床边磕出声巨响,他捂着脑袋,泪水转了几个圈,楞是不敢掉下来。
二爷笑眯眯地搂住大爷,“别气了,咱们早就该好好收拾他们了!”回头在麦苗脸上抹了一把,“这点事就哭了,真是个孩子!”
二爷的手上有淡淡的香气,从麦苗的鼻子里一直钻到心里去,他浑身暖了起来,把泪水一擦,梗直了脖子嘟哝道:“我不是孩子,我都十五了!”
大爷和二爷都笑起来,大爷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二爷抱着狠狠地亲,口水拖着长长的丝,在月光下熠熠发光,麦苗脸上一热,赶快乖乖地缩到床榻上,在一阵温馨的香气中睡着了。
满天白面馒头在飞,满天焦黄的鸭子在飞,满天……二爷的脸……在飞……
“二爷,您怎么起来了?”麦苗流着口水看着面前那张美得惊人的脸,脑子里又成了糨糊。说男人美丽真是罪过,大爷知道了会肯定会打死他,每天对着这样又美丽又温柔的人,他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二爷笑呵呵地捏捏他的脸,“没见过睡觉口水流成这样的,你自己瞧瞧,你前面的衣服都湿了。”
麦苗又一次被巨大的幸福击中,身体好像要飘到云朵中,天上的白云朵朵,每一朵都幻成二爷的笑脸。
“还不快给我起来,难道要我们来伺候你么!”麦苗的春梦还没做完,就被人一脚踢到地上,他滚了几滚,正好滚到昨晚大爷那呕吐物旁边,“糟了,该做的事情全都没做!”他连滚带爬地起来,端起木盆就冲了出去。
“他有十五吗?”大爷闷闷地问,顺便在二爷唇上吃了一口,“我们十五的时候要比他高一截。”
二爷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老是亲来亲去的,让别人看见不好。”他挡住他伸到他胸膛的禄山之爪,“麦苗从小吃不饱,当然会这么瘦小,咱们小时候吃的是什么,他怎么能跟我们比。”
大爷突然捧住他的脸,定定看进他的眼睛,“别动,我就喜欢看你这样,我不是皇上,你不是王爷,我们只是兄弟,永远生活在一起……”说话间,他的唇一点点凑近,眼看要压下去。
“别闹,起床啦!”二爷硬生生把他推开,看见他一脸怒容,连忙又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啄一记,笑道:“我在这两三年里把这小瘦狗喂成个胖子,你就赏他点差事做,怎么样?”
大爷嘿嘿一笑,靠在他的肩头又开始不规矩,“一切遵从三弟旨意!”
二爷这才满意,无奈地笑了笑,没再把他伸进衣襟口的手打回去。麦苗端着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见二爷满脸通红,又被大爷压到身下,好似吞了只苍蝇般难受,转念一想,这个世上可能只有大爷这样威风凛凛的人才配得上他,这才把那只苍蝇消化了,换上怯生生的笑容招呼,“大爷,二爷,洗脸了!”
大爷扭头看了看他,恋恋不舍从二爷身上离开,冷冷道:“过来!”
麦苗刚绞了帕子递过去,大爷霍地坐起来,“这是昨晚那个盆吗?”
麦苗连忙点头,伸出三个指头,得意洋洋道:“我洗了三遍!”
大爷把帕子扔到他脸上,“混帐东西,换一个!”
“我都不嫌,”二爷懒懒地勾住他的手,“你就别计较了,我们出门在外肯定没有在京城方便,本来就是微服私访的,你还想弄出个大阵仗出来不成!”
“没错!”大爷嘴一抿,眼中的墨色沉沉,“我们马上去州署,就地把这些狗东西给办了!”
“不行!”二爷收敛了那懒洋洋的神态,满脸肃然,“你难道不记得了,我们前几天刚遇伏,小毛还为此送了命。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如果现在暴露目标势必会遭到追杀,只怕我们还没动手项上人头就飞了。大哥,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马上赶回京城,你在朝堂之上的力量总比在这荒野之地要强!”
大爷愤愤道:“我翡翠王朝一半都成了老二的,我坐在那鬼朝廷有什么用!”
“不是还有一半是你的吗,”二爷微笑着依偎着他,“还有我们暗中安排的棋子,只等你一声令下就可以冲锋陷阵。”
“子莫,你让我说什么才好,一直以来都是你暗中扶持我,我竟然连一个朝堂之位都没办法为你安排!”
二爷捂住大爷的嘴,轻笑道:“大哥,父皇严令我不准入朝,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现在做个闲云野鹤不是也很好吗,而且我暗中培植的力量可不输你的半个朝廷。”
大爷抓起他的手,含着笑一根根舔弄着那指头,二爷脸色绯红,轻轻打了他一下,大爷哈哈大笑,猛地把他拉进怀中,在他耳边低喃,“要我们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
二爷眸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悄悄吁了口气,一点点放软自己的身体。
麦苗又端着水进来,跑得满头大汗,全身都湿淋淋的。当他跪到床榻上,大爷和二爷看他一身狼狈,都大笑不止,麦苗见没有挨骂,松了口气,憨笑着上来伺候。
一会,两人下床收拾,麦苗火急火燎端着馒头和粥冲进来,在门口一个趔趄,差点全部掉下来。大爷皱了皱眉,二爷连忙拖住他袖子,把他拉到八仙桌旁坐下。大爷怒气立刻烟消云散,扬眉道:“麦苗,去找辆马车,我们要赶回京城。”
“马车?是两个轮子一个柜子那种吗?”麦苗抓着乱蓬蓬的头发,拼命在脑海里拼出马车的样子。
二爷笑起来,“你们镇上不是也有吗,昨天我还见过。”
大爷往二爷嘴里塞了块馒头,凉凉地笑,“你没坐过我相信你,你别告诉我们你见都没见过!”
“见过!见过!”麦苗瞪圆了眼睛拼命点头,“前面有马的对不对?可是马很凶,你们细皮嫩肉的,我怕你们被马踢坏了,上次县令来也是坐的马车,那匹马就当场把个小孩踢死了,我亲眼看见的,真可怕,你们还是坐牛车吧……”
大爷顾不上追究他的不敬之罪,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后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没怎么样啊,踢死就走了,幸好踢死的不是我,我就遇不上你们两个好人了!”他呵呵笑着拍着胸膛,满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砰地一声,大爷一脚把凳子踹到墙角,双眼似喷出火来。麦苗浑身一个激灵,身子如被抽走骨头,一下子软倒在地,连想磕头都撑不起脖子。
“你这是干什么!”二爷也吓得脸色发白,立刻扑进他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大哥,别生气,我们马上回去治他们好不好?”
大爷一手把二爷紧紧揽在怀里,一手指着麦苗喝道:“滚!马上去雇马车回京城!”
麦苗顾不上擦冷汗,手脚并用冲了出去。
大河镇本来就只有鸽子蛋那么大,好不容易找到辆马车,听说要去京城,车夫老九连连摇头不干,麦苗急得跳脚,把价钱加了又加,老九终于心动了,答应接这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