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张婕妤会因为自己出身低微而自卑自艾,觉得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来,旁的妃嫔是牡丹,她就像连小草都不如。
但这短短几个月的事情,又叫她感慨,出身再显赫又如何,尊贵如贤妃如皇后,不都一夜之间就没了吗。
董贤妃家世也很好,如今却也去得悄无声息。
秦柳瑟叹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苦涩。
张婕妤能想得开,她是为她高兴的,在秦柳瑟眼里,张婕妤这样真诚相待的人,可比那些所谓的贵女,从鼻孔里瞧人的妃嫔可爱多了。
她也希望这般好人能有好结局。
这后宫,即使不愿意斗,也要被人害得不得不厉害起来,不过张婕妤人实诚,许多话不好说明白怕吓着她。
秦柳瑟眼里浮过一丝温柔,“你是个好命的,莫要过分忧虑,免得伤了身子,吉人自有天相,小皇子也定当如此。”
说起来,张婕妤确实运气好,后宫那么多女人争着献宠怀孕,却都比不过张婕妤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的。
秦柳瑟听过后宫有的妃嫔,为了争宠,什么邪魅邪门歪道的方子都用上了,可也都没有奏效,肚子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像张婕妤,伺候皇帝一夜,永嘉帝甚至都没留在她那里过一个时辰,她这就中彩了,哪里不是老天爷安排的。
这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和张婕妤聊了片刻,秦柳瑟便进了殿内,贤妃的灵位就摆在正殿,礼部和尚宫局的人手昨夜就连夜布置了。
整个宫殿,成了白茫茫一片,一夜之间,萧条肃穆。
秦柳瑟给贤妃行了礼,一回头,就碰见前来悼别的其他嫔妃。
显然昨夜,那些人耳朵里听到的不只是贤妃的死讯,还有秦柳瑟在御书房“不要脸”伺候永嘉帝那件事。
好几个人上下扫视秦柳瑟,嘴角却带着嘲讽的意思。
一点都不像是来参加白事的,仿佛要来打擂台一般。
这些人眼神虽然藏不住,至少嘴巴收住了,没像秦怀瑾那种对她不依不饶的,口出狂言的,不过私下里肯定把她唾弃许多遍了就是。
秦柳瑟转念一想,大概是因着上回她伺候永嘉帝受了伤,也成了后宫的笑话,闹了一回。
那一回,永嘉帝为她出头了,如今这些人估计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面。
不怕她,却忌惮永嘉帝,所以敢怒不敢言。
秦柳瑟撇撇嘴,不屑地往后退一步,这好几位嫔妃里,好几位都是王府老人,伺候永嘉帝多年,肚子都没动静。
就她所知,这几个人,除了求神拜佛,神婆道士的偏方都用上了。
可这么久了,愣是毫无消息。
如此刻薄她,活该旱死那块肚皮,龙种就是怎么也播不上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