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陈母也不需要他们的言语,她打开了门,迈入了房间。
房间里,陈致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像是一个奶娃娃一样四脚朝天的躺着,甚至愉悦的啃着自己的脚趾头。明明没有这样的柔韧度,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痛苦。
夏家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判定了,陈致是被婴灵附体。
驱灵,是夏家两个人的拿手好戏。
只要这个灵是恶灵,只要它的手上沾了血,就没有夏家的人收不掉的灵。
这一个灵,显然也不会例外。
埠辛开这是第一次直面这样诡异的情形,比起自己置身其中,跳脱出来看这样的场景反而更带着几分毛骨悚然。
“婴灵。”秋白祭解释道。
人死后很少有灵,可婴儿是个例外。先天成长与外界隔绝,身上没有浊气,死时不是无知无觉,就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后者,最容易化灵。
可是婴灵附体,却是有着严格的要求的,其中一条就是,这个被附体的人,和婴灵有着血缘关系。
秋白祭没有动作,夏家的人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们很清楚,一旦秋白祭动了手,就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对于这样简单的小婴灵,他们是手到擒来,没有坠了名声的道理。
“我劝你们不要动手。”秋白祭看着他们,皱了皱眉头。
夏家的人手上的功夫顿了顿,有些狐疑,可是下一秒还是恢复了动作——秋白祭的话,他们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只要他们灭了这个婴灵,不管是他们在夏家的地位,还是夏家在这个圈子的名声,就都有挽回余地了。
见到夏家的人还在动手,秋白祭问埠辛开:“我给你的叶子还在么?”
埠辛开点了点头,秋白祭就不再理会了。
俯身的婴灵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睁着眼睛看着陈母,嘴上咿呀咿呀的叫着,伸出手来,一副想要抱抱的姿态。
陈母看着自己儿子五大三粗却做出婴儿的模样,心疼极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忍不住就想要上前去,抱一抱那个已经被婴灵附体的陈致,即使她很清楚,面前的人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她的儿子。
可是,陈母的动作被夏家的人阻止了。
婴灵他们见得多了,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引起人的怜惜,而后给人致命一击,不知道多少人被这样的招数给取了性命。陈母可以死,可不能死在他们的眼前,坏了他们的生意。
陈母也回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满脸委屈的陈致心底满是心疼。即使这个婴灵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于她对这个婴灵心底怀着疼惜,可是比起自己的儿子的命,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夏家的人动作很快,符咒,血引,几乎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原本还是欧式的宽敞房间,现在全是鲜血和符纸,看起来带着几分阴森的诡异。
夏家的人捏着符咒,竖起两根指头,夹着符咒直直往婴灵而去。
这一击之下,婴灵绝无生还的可能。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些怪异东西的威胁,婴灵突然尖叫了起来,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凄厉的哭声和委屈的叫声,融合在一起,刺耳极了。
啸声持续了很久,夏家的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精神的婴灵,死死的撑着,往自己的耳朵上贴着符咒,可是很快的就被那啸声带来的风吹走。
不一会,他们的五孔都被震出了鲜血。
夏家的人眼底都是惊惶不安——自己的符咒,竟然对这个婴灵毫无作用。就像和之前镜灵的斗争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
啸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夏家的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勉力支撑着自己站着。他们警惕的防备着,只要这个婴灵再来一击,他们恐怕就没有能力再这样站着了。
而这时,被这些人死死防备着的婴灵,乖乖的朝着陈母吐了个泡泡,而后,朝着陈母咿咿呀呀的叫着,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眼底含着泪水,满是委屈。
“别过去。”夏家的人厉声喊道。
秋白祭却站在那,轻轻的说了一声:“过去吧。”
陈母本来就心疼儿子,哪里忍得住,上前去就心肝肉啊的一顿乱叫。又是哭又是笑的,竟然分不清这到底是高兴婴灵还活着,还是难过自己的儿子依旧是这么一副可悲的德行。
夏家的人看着这一幕,提着的心猛地垂了下去。要是陈母死了,那他们可就是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想到这一点,夏家的人对秋白祭怒目而向,夏之河更是冷笑了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让人过去,也不怕陈夫人的命丢在那婴灵的手里。”
秋白祭勾了勾唇,笑了起来:“你们死了,陈夫人都不会死。”
夏家的人张嘴就要讽刺,可还没等他们说话,夏之河突然意识到——在场的人,除了自己和夏之铜,竟然没有一个受伤的。
秋白祭自己身怀本事,可以理解。
埠辛开和秋白祭关系密切,可能有东西护身。
可是,陈夫人为什么没有受伤?
夏家的人目光移向了那边死死搂着陈致仿佛哄孩子一般细致的陈夫人,目光变得凝重了起来。
秋白祭可不管他们想什么,她走到了陈夫人的身边,问道:“八百万,还作数么?”
陈夫人愣了愣,看着那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夏家的人,和自己面前脸色如常的秋白祭,意识到了什么,连连点头:“自然是作数的。”
秋白祭看向了陈致,他的脸,是成人的脸,可是眼睛,却是婴儿的无垢。似乎听懂了陈夫人的话,他哀哀的叫了一声,就搂住了陈夫人的脖子蹭了蹭,不愿意再发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