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小时候跟着曲奶奶学箜篌来着。”
病房里一切准备妥当,曲奶奶一辈子节俭,也拒绝了院方安排的VIp病房。
闻烟扶着老人家去了病房,院办的领导寒暄走后,病房里除了她,就只剩下神外的医生和护士长陈姐。
“曲奶奶,您要来住院怎么没给我爸打电话?”
“原本不用这么麻烦,一个小手术我自己搞的定。”老一辈艺术家,都不想给国家添麻烦,曲奶奶就是这样的人。
没几天就要过年,闻烟心里很酸,如果不是恶性拖不得的肿瘤,江北不会让老人家赶在快春节时住院。
闻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看他默契朝着自己点点头。自己那点猜想,一瞬间全部被证实。
“曲奶奶,那这些日子我陪着你。”闻烟有些哽咽。
“好,谁让我跟你奶奶做了一辈子邻居。”
江北担心她绷不住,拉着她往后退了一个身位。
“奶奶,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江北。这几天注意身体,别感冒。手术时间,预定在大后天上午,可以吗?”江北看着曲奶奶的片子,声音一改往日的冷漠。
“可以,听江医生的。”
江北把片子交给关小关,“曲奶奶,我跟闻烟是大学同学,你叫我小江或者江北,都行。”
且不说曲奶奶的丈夫为衡江市的政法体系建设作出过何等巨大的贡献,单凭曲奶奶自己,就足够院办重视。
箜篌大师,从来不是虚名。
让曲奶奶先休息,闻烟跟着江北一起来到医生办公室。
“有多严重?”她问的直接。
江北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过来,“我不想骗你,很不好。如果手术顺利,曲奶奶还有很长的未来。可如果实际瘤体偏大或者过预想,那可能就是永别。”
“江北,曲奶奶没有亲人在世了。”闻烟刚才忍住的眼泪,浸湿了江北的白大褂。
“烟烟,我用百分百爱你的心,向你保证,尽我全力,用我毕生所学,给曲奶奶换一个很长的未来。”从来不会有医生百分百保证手术没有风险,哪怕是简单的阑尾炎手术。
眼含热泪的闻烟从他怀里离开,“我让爸爸找王神仙,他就算在外云游,四天也能回来。”
江北拉着要走失控的她,“院办已经找了,藏区大雪封山,他来不了。”
闻烟原本收敛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用力抽打着自己的右手。
江北心疼地把她的右手握在掌心,“你要信我,闻烟,你信我行吗?”
闻烟没打招呼回了老宅,把曲奶奶住院的事告诉闻思邈和陈瑛。
或许自己的父母早已将生死看透,他们脸上只有一瞬间的难过,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尽管,现实残酷。
“思邈,曲阿姨的儿子一家出车祸,得有十年了吧?”陈瑛问着一旁看书的闻思邈。
“整十五年了,明天咱们去趟医院看看。”
闻烟沮丧地上了楼,把曲奶奶送她的箜篌翻了出来。
指尖摩挲着一根根弦,勾勾停停。
“爸,你想办法帮我把箜篌送医院去吧。我练练,童子功应该还没丢。”
“找你哥,我可不敢碰你的宝贝。磕着碰着,你曲奶奶还会打我屁股。”
于是,医务科闻干事在办公室练了整整两天。
在曲奶奶手术前天晚上,她拜托王晨和闻陵帮她把箜篌搬到病房。
曲奶奶和病房里的人闲聊,闻烟悄悄走进去。
闻思邈和陈瑛也在病房守着,看她进来,偷偷笑着。
闻烟故作神秘的走进去,声音故意压的很低,“曲奶奶,有个惊喜,要不要签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