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可慧忍住没敲他脑门,直接把御守塞他手里:“你懂什么?这叫老祖宗的智慧。”
“得,都听您的。”顺手揣进兜里,祁书仰出门,书包随意挎在肩上,朝闵可慧挥手,“走了。”
说实在的,祁书仰觉得自己运气欠缺了那么点。先不谈考点被分去离他家打车四十分钟才能到的职高校区,就连考场都在学校最里一栋教学楼中最高的顶楼,还是离楼梯口最远的一间。
昨天已经提前踩过点,他轻车熟路随着人群一同进了校门,虽然是职高,没多少人在这里正经上学,风景倒是不错。宽阔的校道两旁是巍然耸立的悬铃木,天空碧蓝如洗,晨光在树叶的缝隙中跳跃,聚成朦胧的光点。
今天是个毫无疑问的好天气,气温不热不燥,像是老天爷在给这群高考生开后门。
不少人一边走路还一边手里拿着资料看着,口中念念有词,清一色地都是在背古诗文,小声且快速。
祁书仰前面的人刚背完“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后面立马有人接上“舳舻千里,旌旗蔽空”。
如果不是确定这俩人不认识,他真想问一句,“这么有默契,你们是排练好的?”
总算到了行知楼,他三步并作两步,抬腿迈过台阶,几个跨步就是一层,很快上到六楼。
监考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在各自的教室门口等着,走廊因为考生的拥堵而变得狭窄。
“请等一下。”
祁书仰听到背后有道声音,不知道在喊谁,他没在意,总归跟他没关系。
他脚步未停,没继续往前走几步,肩膀被人拍了拍,这次声音近了,又重复了遍:“请等一下。”
居然还真是找他的。
他转身,看到声音的主人。
一个没见过的女生,杏眼小脸,穿着纯色t恤和浅蓝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头,圆圆的一个顶在脑袋上,看起来挺乖。
“你的东西掉了。”女生开口,嗓音和外表有一定的反差感,冷静而笃定。
她同时伸出右手掌心,上面赫然躺着闵可慧早上刚刚给他的御守。
什么时候掉的?
祁书仰完全没有印象,他手重新抄进裤兜,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真要是弄丢了,闵女士不知道要怎么发火。
大概气得要骂他亵渎神灵。
“谢谢,麻烦你了。”祁书仰客气道谢,从她掌心拿过,干燥的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对方肌肤,一触即离。
“不客气。”
终于把东西还给原主人,女生松了一口气。
御守不能带进考场,祁书仰这次把它放进书包隔层里,让神仙在考场外面保佑他。
等再一抬头,女生已经越过他,停在了隔壁考场。
她正和一个在背书的女生打招呼,随即凑在一起聊天,路过的时候,祁书仰听到了诸如“加油”,“紧张”,“作文”之类的字眼。
离开考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甲乙丙三位监考老师终于结伴而来,丸子头女生见了,和旁边的女生说了声,结束闲聊,再度朝他站的方向走来。
这里只剩下他旁边的一间教室。
居然是和他一个考场的么。
原本分散站着的众人自觉在教室前门排成一列纵队,等待老师安检后入场。
教室前门旁边摆着两张空闲的桌子,专门用来存放考生的书包和其他物品。
放书包的间隙,祁书仰和女生的目光再次对视,彼此都没什么情绪,随后各自移开。
跟女生一前一后在教室外排队站着,他先进教室,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仗着个子高看得远的优势,他轻而易举看到前方座位张贴的考生信息,打印的照片是黑白色,上面的女生面容和方才还站他后面的女生重合,旁边用方正的楷体印着姓名——
温知宜。
还没看到更多,视野里重新出现一抹亮黄,丸子头女生在他前方坐下,背影小小的一个,因为头发被全部扎起,露出来的脖颈苍白纤细,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青柠味。
祁书仰思维发散,还真有这么巧。
进了考场之后,时间便过得很快,文具和草稿纸之类的用品被依次分发。
真正的高考和学校平时组织的模拟考并没有太大不同,拿到试卷,祁书仰先翻到后面看了眼作文题目。
从题干中选择两个关键词写一篇文章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
倒是比去年那个什么亲吻挨巴掌的四格漫画好写得多。
铃声一响,所有考生不约而同拿起笔开始答题。
题目出得中规中矩,他写字时刻意放缓速度,比行楷端正又比正楷落拓,只在偶尔的笔锋处泄露他平时的书写习惯,重心极稳。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弹指间一挥而过,结束完语文考试,所有人按照顺序出考场。
大家的书包都东倒西歪堆迭在一起,温知宜正在里面翻找,一只长臂从她头顶越过,目标明确拎出个帆布书包,顺便带出她的。
白色碎花,上面还挂着个布偶小熊,很好认。
手臂在拿书包的时候不小心蹭到她的丸子头,挠得他胳膊内侧皮肤发痒。
眼见温知宜背好书包,走到前面的考场停下,等到考试之前聊天的女生出来一起结伴下了楼,小熊也跟着她的步伐摇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