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阳,”又有人喊道,“你把我那份也做了”
话音刚落,食堂里的人立时哄堂大笑。
宋向阳抬头,沉声道“那些不是我的活。”
一个看似车间主任的中年人冲宋向阳大喊,语气凶过前面的所有人“让你做是抬举你。怎嘛你又不是少爷,难道还要我们供着你不成。”
说罢,车间主任扭过了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像这种废物南方人,只会吃饭,一干起活来,立马就蔫了。”
又是一阵讥嘲的大笑响起
段大姐和李主任忙着推杯换盏,无暇顾及到食堂另一边正在生的事。
林蔓没想到会见到宋向阳。工人们嘲笑宋向阳的话让她感到不舒服。莫名的,她心里期盼着宋向阳能够绝地反击,打烂那些粗暴蛮横、恃强凌弱的人的脸。
宋向阳好似已经习惯了旁人的嘲弄。任人笑得再凶,他都无动于衷,只默默地吃面前的饭菜。偶尔抬头,他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寒光凛凛。
吃过了饭,段大姐便带着林蔓和小张开工了。李主任特意腾了张大桌给她们,热茶沏好了放在她们手边,随时等她们的吩咐。
因为李主任的配合,工作进展得格外顺利。
林蔓坐在窗边写段大姐吩咐的单据。窗口正对生产车间。她偶尔抬头,能看见正在干活的宋向阳。只见宋向阳弓腰弯背地忙进忙出,而之前嘲笑他的几个人,果然什么也不做,蹲着围成了一圈,慵懒地打起了牌。
“还记得我吗”做完事后,林蔓找到了蹲在一边休息的宋向阳。
宋向阳抬眼看林蔓,点了下头。
林蔓道“知道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吗”
宋向阳沉默了片刻,说道“来这里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这么没用的人。”
林蔓笑,孺子可教“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废物下去,被人踩在脚底下”
宋向阳默不作声。
林蔓继续道“想不想离开这里,到总厂去”
宋向阳怔然看着林蔓,狠点了下头。
林蔓笑道“我教你一个法子。”
说罢,林蔓看四下无人,便凑近宋向阳耳边,又讲了三两句话。
宋向阳眼前一亮“这样真的行”
林蔓笑“不嫌费事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段大姐站在远处唤林蔓。林蔓转身跑向宋大姐。吉普车的引擎声响起,林蔓匆匆地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动,林蔓坐在副驾驶座上,蓦地从后视镜里见到宋向阳追了上来。
“你”宋向阳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
林蔓摇下车窗,甜甜地笑道“不用谢我。你好好做,过两年要是你真回总厂了,说不定我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车子渐行渐远,宋向阳跟跑了两步后,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林蔓所乘的车子,久久没有离去。
在回程的路上,林蔓倚着车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了儿时和母亲下棋的场景。自小到大,她下棋从没赢过母亲。无论她如何盘算,母亲都能轻易地看穿她下一步。有一天,她问母亲有没有什么诀窍。母亲告诉她,从棋局开始,就该要做局。
“做局”林蔓不解。
母亲道“做局就是先养些不起眼的小子。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它们或许能救你的命。”
暮色将尽,车子在平房区外放下了林蔓。
林蔓还没走到家,就远远地听见了冯爱敏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她小跑了几步,推开门。
赵里平正一脸愁容地坐在门后。
林蔓探头看向里屋。里屋的地上狼藉一片,备来结婚用的喜庆床单被剪了几个大窟窿。赵梅的脸上泪迹斑斑。冯爱敏哭坐在地上,一声声地干嚎。赵德几次想要上前搀扶冯爱敏,却又犹犹豫豫退回,始终迈不上步子。
“出什么事了”林蔓问赵里平道。
赵里平唉声叹气“德子和小秋的婚事,黄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