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暄在秦阳羽前身勒住缰绳,亲自下马去扶:“龙虎将军劳苦功高,又有戍边重任在身,不必远迎,更无需行此大礼。”
秦阳羽朗声答:“天子在上,礼不可废。”却是不肯就着皇帝的手势起来,完完整整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印暄觉得他在恭顺中带着股执拗劲,知道这刺儿头将军不知哪里又生出芥蒂了。因为晓得他一贯如此,倒也没往心里去,一笑而过。
“历王在你这里?伤势如何了?”印暄问。
秦阳羽沉声道:“皇上北巡边关,何以不问军情,先问私情?”
如此咄咄逼人,饶是印暄不欲与他小处计较,也寒了三分颜色,冷声道:“你这是在责问朕?”
“微臣不敢,只是恳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你倒是以大局为重,连朕派来的监军也敢杖责,闹得边关人心浮动!”
秦阳羽岸然回答:“既入军营,便要遵守军规,监军也不能例外。”
印暄不怒反笑:“好个治军严明的大将军!”
一旁的副将李贲见势不妙,暗中踢了踢主将脚后跟,起身打圆场道:“圣驾栉风沐雨远道而来,想必已经鞍马劳顿,还请先入镇休憩。臣等早已精心安排好食宿,恭迎圣上。”
印暄一言不发,转身上马,率军入城。
“我的大将军啊,你怎么能如此胆大妄为,冲撞皇上!万一龙颜震怒,要拿你入罪,你叫我们全军上下如何是好!”李贲扯着秦阳羽的战袍袖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就不能扒了这身刺猬皮子?”
秦阳羽眯起眼看皇帝离去的背影,也一声不吭地上了马,留李贲在原地恼怒跺脚。
站在后方的一名兵卒抬起脸,飞快地瞥了主将一眼,又深深低下了头。
印暄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内室,一把环住印云墨的腰身轻轻提起,原地转了一圈,又仔细看过他的伤势,方才带着极力压制的喜色,开口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朕看过被削断的爪子,分明是木制的。”
“是被术法操纵的傀儡。”
“如此说来,除了之前被微一真人诛杀的、操纵僵尸的什么九幽邪道,宛郁还有其他妖人?”
“很有可能。”
“朕已命人联系微一真人,请他再来边关,共商御敌之策。”
印云墨把他推开,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
印暄问:“怎么?”
印云墨蹙眉,带几分不解之色:“不对呀,我刚算过,你一进来就会问我‘小六叔,你没事吧?可有其他地方受伤?被那头巨鹰抓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如何脱险的?’之类之类,为何竟一个字也没有?难道我的卜术失灵了?”
印暄含笑看他,目中似有深意:“一向疏懒的小六叔,竟然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是不是朕少了嘘寒问暖,惹你不高兴了?”
印云墨神色有点茫然,“不高兴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有点古怪,总觉得漏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