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也许明日,又或许更久。”
沧澜也说不准,他只知道月欢每一次的病发,都是在透支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
经此一遭,算是把之前小心将养的气血都耗尽了。
以后可得仔细着。
若是再这么折腾,恐怕活不过三载。
听着沧澜没底的话,皇后伤心不已。
“欢儿,本宫的欢儿,太过多舛。”
“这都怪本宫,都是本宫的错……”
皇后凤眸微眨,眼泪倏然滚落,心疼又悔恨的看着月欢。
是她没能给月欢一副健康的身体。
是她没能防住这偌大后宫的阴毒手段。
可怎么偏偏就报应在了欢儿身上呢!
明帝看着这一幕始终一言不发,阴沉的脸色足以说明他内心深处的自责和无力。
身为月氏最尊贵的男人,他拥有绝对的权势和财富。
可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都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神医,加大血量会让欢儿早日醒过来吗?”
明帝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昏睡的江岐身上,目光炽热疯狂。
脆弱易碎的月欢,让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只要能换他的欢儿健康,即使是抽干江岐的血又怎样?
区区大周太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沧澜为江岐擦拭嘴角的动作几不可察的微顿,瞥了眼眼睛透着血色的明帝,斩钉截铁道:
“不能。你以为这至阴之血是神丹妙药呢?”
沧澜丝毫不怀疑明帝的疯狂,否则也不会为了这至阴之血就发兵大周。
夺了人家的太子。
要是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江岐太子怕是不日就会变成干尸一具。
“至阴之血是对公主有益,但过满则亏,过尤不及。”
明帝双眸沉沉的盯着沧澜,眼里光影明灭、讳莫如深。
空气如凝滞般,透着缺氧的难受。
月珏站在明帝身侧,也被他霸道凌厉的帝王之气所震慑。
动也未敢动。
沧澜面不改色,面对明帝的威压毫不畏惧。
他没有说假话。
虽不知明帝是从哪知道的法子。
但月欢的身体确实不能承受过量的至阴之血。
半晌,明帝敛了通身逼人气势:“神医说的是,欢儿就倚仗神医了。”
“医者仁心,陛下无需客气。”
沧澜又走到月欢身边把了把脉,再一次感叹至阴之血的神妙。
失重的感觉包围着月欢,溺水般的窒息。
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呓语,陌生又熟悉,那样急切期盼。
浑身的剧痛撕扯着她仅有的神经,她无力回应分毫。
谁来救救她,月欢无意识的呜咽乞求。
谁来抽走她的一身坏骨,一身腐肉。
骨头没了,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血肉没了,痛苦也就结束了吧。
倏地,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道口子。
红色的、炙热的液体倾泻而下,包裹着她支离破碎的身体,浸润着她的坏骨与腐肉。
奇迹般的,躁动的撕裂感得到安抚。
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经脉渐渐平和下来,疼痛如潮水般退去,紧绷的神经得到舒展。
昏迷中的月欢紧皱的眉不自觉的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