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见张太医不急着反驳,反而面色苍白,战战兢兢。
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让人怀疑都难。
“臣,原来竟是不知,皇室血脉可以任凭外人议论。”宗正沈至诚冷冷地说道,“张太医皇室对你不薄,你竟是转头便投效他人?”
“在张太医心中,家人自是比朕重要,亲眷被抓在旁人手中,不得不为,张太医,朕如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你所知晓的说出来,朕可以放过你的家人。”白明理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真是心善,张太医这可是危害皇族的大罪,你心中可得有数。”方长鸣适时地出来补了个刀。
是放弃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保住幕后之人,还是将话说清楚,保住自己亲人的命,他总要有个选择。
“臣……臣。”张太医冷汗淋漓,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臣说。”
他选他的亲人。
若是以前的陛下说要放过他的亲人,他是不信的,不是不信陛下有这份仁心,而是不信陛下有能力达成他的承诺,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禁军和镇北王府都已经明确站在陛下这边。
陛下说放过他的亲人,应该能够做到。
这才是他选择的原因。
白明理点点头:“说吧。”
“是……是俞太后。”
“大胆!当今太后岂是你能胡乱攀扯的!”
俞尚书再也坐不住了:“陛下,张太医不过是一介医匠!若是他胡乱攀扯人,难道便能信吗?若是以后,随便找出个奴才来嫁祸他人,往后朝堂和后宫怕是永无宁日了!”
他说完就跪倒在地:“还望陛下明察!”
方长鸣十分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他悄悄挪了点位置,腰上的淤青让他坐立不安,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差点被俞尚书逗笑了。
好家伙,当年吴太傅不就是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证,和一个能被偷出来的印章定了罪吗?
怎么换了你,你自己就接受不了了?
真是双标啊。
更别说这件事可不怎么体面,方长鸣相信白老师不会说谎。
“张太医,你继续说。”白明理没有搭理俞尚书。
他忍耐俞家一年,此时并不想要忍了。
“俞太后派魏嬷嬷给了罪臣一封信,信中的内容便是陛下所说的,臣的亲眷被俞家看管起来,明说是照看,实际便是威胁臣,臣无法只能开了一副药……当夜俞家女便入了宫,只是我们都没想到陛下会突然苏醒,身子还一日好过一日,此时便就被搁下了。”
张太医既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他不仅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甚至还未白明理圆了谎,将魏嬷嬷带来的口谕,说成了信件。
“只是那信被臣烧了,臣不知陛下竟然全都知道,臣……臣实在愧对陛下的信任!”张太医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那你先下手中岂不是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你信口污蔑当今陛下的亲生母后,可是死罪!”俞尚书听到那封信被烧了,松了口气,他指着张太医大义凌然地说道。
张太医抬起头,他的额头上已经被磕破,血顺着脸流了下来。
“谁说臣没有证据?臣,留了一点当日的药渣。臣还知道因着药房管得严,臣弄不到方子中的药材,是俞家!俞家走了内宫的路子!将药材掺在贡品中,运入宫中!臣可以将所知的关窍和宫人写出,陛下一查便知!”
张太医并不去看俞尚书,他冷静地说道。
便是蝼蚁尚且偷生,张太医并不想要傻傻地被挡枪使。
话音一落,众臣顿时议论纷纷。
往宫中运药物向来是大忌。
怕的就是有人会毒害皇嗣,俞家真是跟天借了胆子,竟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