簕不安愣了好半天,讷讷问:“多远?”
“很远。”唐栀擦了擦眼角:“但是会回来的。”
一年回来四次,一次只待一星期。
很失望地回到小虫山,簕不安有点后悔,因为算起来,那天遇见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自己居然骂了簕崈,还对他说那种过分的话。
可是,既然要去很远的地方,簕崈为什么不跟自己道别呢?
胃口总是很好的簕不安晚上没什么胃口,阿花很惊讶,端着火腿烧笋在他眼前晃,“真的不吃吗?”
换做以前,簕不安早就受不了馋虫的勾引大快朵颐,但是这天,他闷闷不乐地问阿花:“国外有多远啊?”
阿花:“啊?”
簕不安自从来到荻山就没出去过,但是阿花休息的时候经常出去,在他的认知里,阿花去的地方已经足够远了。
阿花的回答很简短:“你每天看的那些绿眼睛黄毛就是外国人,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国外。”
簕不安愣住了。
原来簕崈背着自己去看卷大美人了。
他跳起来抹眼泪,就着火腿烧笋吃了一大碗饭,说:“我也要去看绿眼睛美人!”
之后小节气的聚餐,簕不安依然没见到簕崈,他每次都问唐栀小虫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唐栀越来越憔悴,每次都笑一笑,说快了。
簕不安觉得她很难过,他不明白,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会难过,电影里的美人每个都潇洒肆意,自由洒脱。
直到中秋,簕崈才再一次出现在家族聚餐。
他坐在簕世成的身边,远离唐栀,唐栀红着眼,像夏末无精打采的漂亮花朵。
簕不安跟在比自己小一个月的簕小六身后,围过去打招呼,他一直没叫过簕世成爸爸,目中无他地直奔簕崈,但是太久没见面,簕崈好像更加生人勿进,冷峻的小脸紧绷着,对谁都很严肃。簕不安怯怯喊了一声“小虫哥哥。”不是怯场,只是心虚。
簕崈会不会记得自己之前骂过他?
回应自己的是跟其他人一样的视若无睹,簕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冰冷漂亮的琉璃娃娃。
又等了一会儿,簕不安失望了,他知道,簕崈不会回答自己了。
他猜测,簕崈可能在国外生了什么意外,那些电影里面经常这么演,主角遇到各种事故:坠崖落水摔马失忆、还有在太空里生飞船故障半身瘫痪,不得不植入芯片把自己改造成仿生人。
他猜,簕崈一定也是脑子坏掉了。
怀着对簕崈的关心,他索然无味地吃饭,但是在某个瞬间,他想吃红烧带鱼,很熟练地对身后的佣人伸了伸手,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奇怪地抬头看过去,现是簕崈。
簕小崈还没有修成后来真正不动声色的样子,被现了,幅度有点大地低头。
簕崈面前也有一盘红烧带鱼,他想尝一尝,但是忍住了。
舅舅说,他应该早一点学会推开喜欢的东西。
对他这一番挣扎毫无所知的簕不安在短暂的思索后认为,簕崈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还有救,证据就是他一看到自己这个把酒言欢过的知己产生了不同于仿生人的反应。
电影里面有这种情况,所以簕崈一定也能治好的!
他在一块带鱼的时间里决心负担起拯救簕崈的伟大使命,于是在聚餐结束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小虫山,而是尾随仿生人簕崈。
他很快就被现了,好在陪着簕崈的是唐栀,他们母子被允许短暂相处一夜,一夜之后,簕崈还被安排了别的必须出现的场合。
但是即便只有一夜,也没有亲昵的触摸和话语,簕崈和唐栀之间隔开着可能有一个簕不安,母子二人很沉默地回居所。
听到脚步声,唐栀回头,看到簕不安漆黑的眼睛,望着他们。
她笑了一下,说:“进来玩吧,你小崈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