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密林,明月皎皎,美人泪垂。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邵兮,劳心惨兮。
美人低低地吟诵着,这是齐殿曾在月下对她吟诵过的诗,《诗经。陈风。月出》。
“雨歌,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月光美人,不论等到何时,我只愿为你一人神伤忧心。”含情脉脉的眼光里映照着一轮明月,让那清冷的自然之物饱含了丝丝温情。
这些曾经的美好,可能以后不会再有了。
走到那棵树下,在那里,齐殿冒死前来,吸入毒气生死一线,在那里她和他热情地拥吻,仿佛唇边的余温还在。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希望他们能永远在那个迷阵中。
现在迷阵不在了,那棵见证那些美好的树还在。她坐下来,靠着它,就好像靠在那个人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些许安慰。
一阵冷风吹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无比苍凉。
人生祸福难料,自己这颗无处安放的心,往后要何去何从,不免迷茫。
冷风下,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多少年都是这样抱着自己取暖。那个温暖的宽阔的怀抱仅仅才出现了一两年,就已经习惯了吗?
是我自己太容易相信了,是我自己陷了进去,是我自己的错。
娘亲,您说的对,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温暖和安慰,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任人遗弃。
我不想一次次被遗弃,再也不想要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了,太让人心碎了。
太冷了……太痛了……,娘亲……您为什么那么狠心,您到底去了哪里?她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个小小的雨歌,身影单薄,在黑夜中,又冷又饿,娘亲走了,她追不上,只能看着娘亲的背影一步步地离去。
“娘亲……娘亲……”
起风了,那棵树在猛烈地摇着,斑驳树影映照着脸色苍白的美人斑驳的泪水,她觉得好晕,好累。
“娘亲,我跑不动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此情此景,明月亦见怜忧伤。
月色昏暗下来,不远的密林,风声呜咽处,一个黑影朝这里飞奔而来。
他来到她的跟前,看着她紧闭双眼,浑身打颤,听着她呢喃的声音,心疼地泪眼朦胧。
将身上的黑色大氅给她盖上,无言地抱起她。
带进宫里的那几坛,只有一坛是酒,其他都是水,兰芷兰陪他喝了一坛,后面的水,他都是自斟自饮,虽有些醉意,却也无碍。
他故意佯装醉倒,睡到兰芷兰床上,就是为了让父王明白他对自己和雨歌使的那些攻心之计只能起反作用。
“雨歌是我所爱之人,如果父王你不允,那就接受一个真的断袖的儿子吧。”
他知道,他和雨歌在世人眼中身份的差别,如果不用极端之法,父王绝无可能让他和雨歌在一起。
只是这个方法,有些利用了兰芷兰,他有些惭愧。
他去看了兰芷兰,心下也放心了。
难怪朱西探听不到芷兰入宫后的消息。父王给他安排的住处,很隐秘,比起在三皇子府邸是更安全的。芷兰想潜心习剑,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总比待在这里跟着我齐殿,身份不明不白的强上许多。
抱着雨歌,回到了沁芳园,他吩咐了馨儿去熬药。
自己就出去了半个晚上,这个女人太不让人省心了。伤口有些加重,冷风吹着,又开始烧了。
她迷迷糊糊地喝了药,觉得有一个人在抚摸她的脸,轻轻的叹息,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手心的温暖让她觉得心安。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她感到有一丝光刺痛她的眼睛,口中干燥苦涩,“水……”,她强睁开双眼,看到一双透亮的带着些许怒气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见她睁眼的霎那,他俯身亲了下去,她气力不足,仿佛要窒息,想要扭头躲避,一只手却紧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动弹不得。她的唇被霸占着,不知过了多久,才重获了自由。
终于有了呼吸的空间,胸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她睁大眼睛,此时无言以对。
她想过无数次,如果再见到他,想要问什么,说什么,可是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对你胡思乱想、作践自己的惩罚,你是我府上的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出门。”
看着他气急心疼的眼神,她心里承认昨夜自己所要做的坚强,瞬间崩塌。何必非要自苦,问的那么明白又有什么意义呢,有时候有些事儿横竖是没有答案的。
“好,雨歌知错!”
他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昨日之事,竟什么都不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想问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我……去叫馨儿过来,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还要进宫看母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