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如此惊诧?此等修为,在这宫殿之内,非吴家麒麟儿独有。”
郭常忆急忙收敛了脸上的惊色,谨慎地用手语探问道:
“敢问宫中还有哪位高人,也达到了此等境界?”
郭庆伸手一点,悄然指向了侧前方的上首宝座。
“官家?”
“正是。”
一时间,郭常忆面露崇拜之色。
赵昺那如春风拂面、温暖人心的帝王风范,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容小觑的威严之气,在少年内侍的视野中逐渐凝聚成一座巍峨的山峰,愈发高大,令人仰望。
郭庆则轻敛双手,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然私心却如流水般潺潺,暗忖道:
‘年初,天下仅冯忠全与官家两位巅峰巨擘。’
‘谁知正月刚过,吴家那位年方十九的麒麟儿,竟也凌霄而上,跻身至胎息九层的境界。’
‘上月西边成都府又冒出来一位不说,甚至还被归来的殿前司侍卫们誉作少年剑仙……’
他刚想到此处,殿中便有一位身穿儒袍深衣的老者,耐不住性子道:
“敢问官家,怎不见太后临朝议事?”
赵昺见他打断自己与陈、留二人的对话,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 “好叫孔老先生知道,母后原计划在淮河闭关之际,乘势冲击八层之境。
“然天有不测风云,那夜灵气骤然暴动,犹如山崩海啸,我朝修士无不受到影响,被迫纷纷出关。
“母后虽然修为深厚,但也在那场剧变中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虽幸无大碍,但仍需静心调养,以期早日恢复巅峰状态。”
孔崇君气色略微难看,重重挥手,一把以梨花木精雕细琢而成的交椅,仿佛受到无形巨掌的操控般破空而来,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后。
“二圣缺一,内朝议事又岂能议出份明智章程?”
自行落座后,这位貌似年近九旬的老者,言辞直白道:
“恳请官家速遣内侍,迎请太后圣驾亲临,以便我等尽早共商国是,定国安邦。”
孔崇君话音刚落,从穆清殿百步之外的广场上,便远远而清晰地传来吕文焕的嗓子:
“臣吕文焕附议,与太后面授机宜!”
赵昺那如深潭般静谧的面容上,终于掠过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阴云。
随即,他以一抹和煦的微笑,将内心的波澜轻轻抚平,正欲开口发言,却听又有一人声音响起,语带质疑:
“孔老先生,您此番前来,所图非单是商议国事那么简单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孔崇君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和质问:
“小陆相公,你此言究竟是何用意?老夫年岁已高,难道还会因一己之私,而在此地妄言妄行吗?”
“少年剑仙王璟山,出身自越州王氏——”
南宋左丞相陆秀夫之子陆峰岳,身披竹绿色道袍,飘然上前。
但见其满头的银发,被一枚黑玉簪子齐整地束起,然其面容却鲜见岁月痕迹,几乎与风华正茂青年才俊相当。
“尊道十一年时,一群自诩为仙人家眷者,将其亲族家业几乎尽数圈占。
“且当时的大理寺少卿,判令其举族三百二十七人,于半年内迁往幽州冰寒之地。
“至于那些仙人家眷的身世渊源,经查证,他们原是从山东孔氏本家分衍而来的一脉……”
陆峰岳从袖中摘出一份文书,反手轻抛,便使其悬浮于半空之中。
待在场众人逐一看完后,那份文书如同一片轻盈的落叶,缓缓飘落在孔崇君的面前。
此时,孔崇君已然汗流浃背,面色凝重。
“如今,他们已被世人尊称为江南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