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想不想自己也养几条娃娃鱼”?”任松节盯着小孩子的眼睛,温和地问道。
“想”。淳于白蔻脱口而出,说完就腼腆地笑了。
“那就送给你两条好了,它们之间可以做个伴。但是,你要用心照顾好它们,别养死掉了。”任松节认真地说道。
淳于白蔻的手指,在桶沿上绷紧,眼神兴奋地说道:“真的吗,松节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呢,给它们挖一大碗蚯蚓。谢谢松节哥哥。”
得到对方点头的认定后,白蔻取回来一个清洗过的小木盆。任松节按照承诺,挑出一大一小各一条,连同一些清水,转移到木盆。
客人吃饱喝足,将要出山离开,淳于法夏两口子强留一阵子无果,只好不再勉强。
邵空青喊住两人等待,回屋拿了一大纸包酸枣干,塞到任重楼手里,“婶婶家里没什么好吃的,这些都是你叔上山摘的,拿回去当个嘴头吃。”
长辈的一点好意,任重楼就没拒绝,笑着说道:“好,我收下了,婶。我们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没什么好客气的。”
转头就对姐弟俩也说:“白芷,回学校我们再见。你跟芫花虽然不同班,毕竟一个年级,今后学习上可以互帮互助。小白蔻,红花跟你一个班级,她比你小,以后可要护着点哦”
闻言,淳于白蔻端正地点点头,引得大人们莞尔一笑。
客人临走了,淳于白芷终于多说了几个字,“你们路上小心点,别摔了跟头。”
“我送他们两个到大转弯。”淳于法夏对家人扬言后,打着一圈水电光,在前引路。
人际之事,有些可说,有些可藏。说与不说,并无恶意,只是有心者心中,心事逢源。
就像当前走在村道上,任重楼心里吃不准,要不要话外多言。曾经的老交情,因为自己这个契机,又柳暗花明。可是大人们断了那么久的梗结,做小辈的该不该自作主张铺路搭桥,终究不好定论。
走在路上,免不了说话。淳于法夏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竟主动靠上了任重楼难以启齿的话题。
“以前的时候,我和你婶负担轻,也时常到西谷子村跑动。后来有了你的妹妹和弟弟,你婶一次砍柴摔坏了腿,行走不便。里里外外事情不少,你叔我就没了空闲。”
淳于法夏,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一嘴。
好似春风化雨,任重楼心里一暖,搀扶住了淳于法夏,“叔,我懂。”
“嗯!”
淳于法夏拍着任重楼的手背,边走边说:“爷爷奶奶年级大了,你家66续续有了五兄妹后,广白和乌梅想必也是力不从心。不知不觉,这么多年眼前就没再看过对方身影。我们之间,没有从来没闹过红脸,相反脑子里偶尔还蹦出些念想。”
“生活嘛,就是这个样子,眼睛一睁事情来到跟前,眼睛闭上,又是一夜。没有功夫好好想一想,一大把时间就过去了。”
见到过这个中年男人,日光下被生活压得弯曲的身影,任重楼深深理解他的心事,就回应道:“都会好起来的,叔。天下做父母的,大都这个样子。”
“回头跟你爸妈说下,叔哪天空了,去看看他们。”
“我会的,叔。”任重楼望着黑漆漆的夜幕,轻声说了声。
三人在大转弯分了手,余下都是自己人了,任松节方才道出心中感慨,“大乌李,怎么这么贫弱!”
“也不止大乌李一个村。”
任重楼吐出心中一口浊气,缓缓解释,“之前你曾见过的山村,都是在主干道周边,条件才会相对好一些。你看,这连绵不绝的青山,其中不知藏了多少的大乌李,压垮了不知多少汉子的脊背。国家还是太穷啊,穷人还是很多。”
眼睛看过的是事实,嘴巴说的也是事实,何况两人的嘴巴,还吃进去了一顿事实。
若不是今晚待客,淳于家餐桌上,连唯一的腊肉荤菜都没有。
走到小院门前的路上,任重楼猛然用力,抓紧了水桶的把手,低声说道:“有埋伏,节哥!”
任松节闻声止步,“能察觉多少人?”
“至少四人以上,是否还有藏得远的,不确定。”
交流好了信息,任松节点点头,依然不紧不慢地掏钥匙,开门。
空旷的门前,这时响起任重楼洪亮的声音,“来都来了,就别鬼鬼祟祟藏着了。白天夹着尾巴逃跑,晚上又来搞埋伏,真他妈的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