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祁逸就否定了刚才的猜测。
其实沈珞额头和后脑处的挫擦伤口较浅,都可以通过清创缝合的方式,来垄断出血点。
棘手的是那处布满裂痕的x口,褶皱周围已经开始流脓发炎,干枯乌紫的血痂攀附在几层外翻的皮肉下,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透明的消毒药水混着白色的棉花探入,抽出时便染满了鲜红的脓血。
同样的动作,反反复复进行了数十次后,沈珞已经疼得青筋暴起,他双手揪着被单,摇头呜咽:“疼……阿离别……别这样……我疼……”
祁逸放缓了动作,从绷紧的牙间,极力咬出两个字:“畜生!”
声音不大,但站在门外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暗许了那声谩骂,顾离垂下眼继续抽着烟,什么也没有说。
但颤抖到无处安放的左手,却将心底的躁动暴露无遗。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后,祁逸提着医药箱出来,顾离快步拦在了他的身前:“怎么样了?沈珞还好吗?”
迟来的关心总是可笑又廉价,祁逸仰头直视着那双眼睛,冷声道:“看来几个月不见,顾总的☆上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祁逸!”
恼羞成怒的嘶吼冲入耳道,随后祁逸手里的医药箱,便被踢飞了好几米。
“你他妈什么意思!”
祁逸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字面意思而已。”
“您也可以理解为夸赞。”
说完,他便直接无视顾离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蹲下身捡着医疗器皿,继续心平气和的汇报病情:“沈先生头部的伤口和手上的裂痕,已经缝合包扎处理完毕,至于他身后的那几处撕裂,顾总也不必太过担心。”
接连几次把人欺负猛了,或许是出于愧疚,顾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是不严重,对吗?”
“对,不严重。”祁逸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提着收拾好的医药箱,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只要坚持每天给他涂抹膏药,再过两个月,顾总又可以一展雄姿。”
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祁逸向来进退有度,但此刻出口的话语里,却是丝毫不予掩饰的明嘲暗讽。
这几年,沈珞身上出现的痕迹越发触目惊心,看着那些好不容易愈合结痂却又被反复撑开撕裂的皮肉,就连他这个常年驻扎在手术台上的外科大夫,都感到后背发凉。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就算再怎么厌恶,也不能把他折磨成这样吧……
“两个月吗?”顾离转过头,望向那个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沈珞。
他泛白的双唇上下抖动着,像是在极力向他诉说着什么,可除了一阵沉重的喘息,顾离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顾总,您可以不爱他,但别总这样折磨他啊……”祁逸咬咬牙,终于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沈珞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折磨过头了,他是会死的。”
耳边传来的话语,让顾离有些趔趄的后退半步。
死?
沈珞,会死?
不…不会的……
顾离将十指狠狠的嵌入掌心内,被血液浸湿的疼痛迅速生长,一路蔓延到了心底,疼得他心慌意乱,疼得他如坠深渊。
“顾总,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我为自己恶劣的态度向您道歉,即使被辞退我也毫无怨言,但恳请您能牢记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嘱托。”
“我先回去了,药膏和棉签我都放在了床头柜,用量和次数我也写在了便签上。”
祁逸再次朝他深鞠了一躬后,提着医药箱准备下楼。
可刚走出几米远,又被快步追上的人扯住了衣袖。
顾离的呼吸急促不安,连声音都有些发软:“祁逸你还有止疼药吗?沈珞他,他刚刚好像在跟我说他疼。”
他脸上的神情,是祁逸从未见过的慌乱,可一想到沈珞身上的伤口,祁逸眼里的温度又冷了下来:“您应该是听错了顾总,麻醉的药效还没过,沈先生是感觉不到疼的。”
“是吗?”
“嗯,是的。”
“那,那就好……”顾离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再次出口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对祁逸的尊重:“祁医生,您今天能留在这吗?一楼有间客房,而且出诊费我可以出十倍。”
祁逸看向他,满脸疑惑:“顾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珞的情况不太好,我……我担心他会死。”
“?”祁逸有被无语到:“他没那么容易死的,顾总。”
“至少现在不会,但以后……”
“不会!”顾离打断他,哆嗦着唇瓣,语气异常坚定:“以后也不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趾高气扬的顾少爷,会做出如此不合人设的举动,但好歹也算是将医嘱听进去了,而且还吓得不轻。
“嗯,我知道了。”祁逸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衣
袖:“等会记得用热毛巾给他擦擦,再喂他喝点盐水,有情况您就去客房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