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灵寂无声的世界,连绵的山脉中,修炼者贾林强尚在静心修炼之中,而他的灵兽白鸽则依偎在他的胸前,一同沉浸于梦境深处。
直至黎明时分,寂静中透露着微妙的变化,贾林强从入定中悄然醒来,只见白鸽在其胸口轻颤的羽翼下安稳地睡眠。他并未惊扰这份宁静,耐心等待片刻,待白鸽翻了个身,他这才起身,细心地为白鸽盖好被褥,并推开房门。
门外景象令他一震,原来天地间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灵雪,漫天皆白,一切景象都被皑皑白雪装点得分外明亮。无论是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深邃幽静的溪谷河沟,还是辽阔无垠的灵田以及错落有致的修士居所,皆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宛如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
这灵雪想必是在他深夜修炼之时悄然而至,不觉间便铺满了大地。
清晨时分,雪花已然止歇,而这场盛大的雪景也预示着今日的忙碌。贾林强随手提起靠墙而立的灵铲,对着院门口开始挖掘出可供通行的道路,将积雪清理干净。
深厚的雪层几乎没过了他的膝盖,即便如此,贾林强仍旧毅力坚定地铲雪一上午,汗水微湿衣襟。此时此刻,同村的修士杨雷也开始行动起来,他走进每一户农家,逐一游说着村民们。
冬日里的修行者村落,虽然无需再辛勤劳作于灵田之间,亦不必四处奔波修炼,但却是一年之中最为悠闲的时刻。女眷们相聚一处,谈论着家族秘闻与子女修炼之事,偶尔也会涉及到邻里是非,言语间难免增添些许风波。男人们则三五成群,饮酒论道,或是博弈较量,小小的修为比试伴随着筹码流转,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足以令人担忧。
然而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一件差点夺走杨雷生命的突事件打破了平静。贾林强专心铲雪之际,杨雷正四处奔走说服村民们,起初并不如意。他向村民们提出一项提议:一旦村子接通灵力电网,凡参与开采附近河底灵砂的壮年修士,完成相应的工作量后,均可享受半年内免费使用灵力照明的待遇。
白纸黑字,笔墨清晰,更有村委之印鉴为证,承诺之事定然言出必行。然而村民们对此仍存疑虑,毕竟灵力照明虽璀璨耀眼,却又消耗巨大。他们心中犹疑,对未来额外的开销持保留态度。然而如今村书记竟承诺半年内免除电费开支,这让一部分人动了心思,决定加入开采队伍,不愿白白荒废这半年时光。
起初,只需几句诚挚的劝告,村民们大多都能被打动。杨雷对贾林强提出的这一建议深感欣慰。当他途径另一户人家时,脚步不由得一顿,面前是一座低矮破败的土屋,正是那懒散狡猾的二赖子之家……
其他人家都在清扫门前的积雪,辟出空地,以免天晴雪化之时,门前变得泥泞不堪,难以立足。唯有二赖子家门口,依旧堆积着厚厚的雪层,此人平日里疏于修炼与正事,沉迷于赌博之术。
他因赌博丧父,逼走妻子,连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然而这并未让他有所收敛,反而在没了牵绊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沉溺其中。赌博岂是一人之事?只要有同道之人陪其博弈,便会祸及多个家族,二赖子已然成为了村里的一大祸患。
杨雷不知是喜悦之余忘形,抑或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想让二赖子去开采灵砂,也好让他不再每日窝在家里昏睡,醒来便去找人斗法赌博。即便只从事些许正事,也要比危害自家修行根基要强得多。
怀揣善意,杨雷踏着厚厚的雪,步入二赖子的庭院。院落一角,栓着一条警惕而畏惧的土狗,蜷缩在墙角瑟瑟抖,见到杨雷的到来,它却未曾吠叫。
推开二赖子居所的厅堂大门,一股浓郁的醉仙露气息扑面而来。室内幽暗,灯火已熄,煤油灯内的灯火几乎耗尽,仅余黑色的灯芯垂挂在外。脏污的木质茶几上,满布油腻腻的菜汁,恐怕许多年未曾清理过,混杂着泥土污垢凝结成厚厚一层,显得极为肮脏。
围坐在方桌四周的四位男子正沉沉睡去,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们竟未有任何保暖措施,真让人担心他们会受寒致病。显然,他们又是一夜赌博未眠,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壶下压着一叠凌乱的灵符卡片,混合着菜油与溢出的仙酿,使得卡片已经湿润不堪。
杨雷不禁摇头叹息,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唤醒众人,却不慎踢翻了一个酒瓶,声音惊动了其中一人——杨大福。
杨大福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看到杨雷,有些意外:“杨……杨修士,您怎么来了?来,坐。”
他提起桌面的酒壶,摇了摇,歉声道:“哎呀,不好意思,昨晚让我们这几个兄弟给喝完了。”
杨雷面色平静:“大福,我今日并非前来饮酒,而是想找二赖子谈些事情。”
杨大福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他醉眼蒙眬地看了杨雷一眼,又伸出脚在桌腿下的阴影处轻轻踢了踢坐在对面的二赖子。
“喂,二赖子,别睡了,杨修士找你有事。”
二赖子勉强支起身来,另外两个人也被动静惊醒。杨雷辨认出其中一个是杨大福的弟弟杨大庆,还有一个同样是杨家庄的村民,只是并不姓杨,而是姓赵。
在杨家庄,杨姓家族乃大宗族,乃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究竟有多少年历史,村民们早已无法追溯,只知在遥远的过去,有流离失所者来到杨家庄,善良的杨家人接纳了他们,并在岁月流转中,这些外来者与杨家庄人逐渐融为一体,成为了杨家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灵玄大6的杨家庄之中,四大姓氏——阳、李、孙、贾以及数十个小家族散布其间,唯独杨家,乃是庄内人口最多的强大宗族,而赵家,则仅次于杨家,拥有一百多户人家。
看似平静的杨家庄背后,却隐藏着各路势力的暗潮涌动,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无人甘居人后。在这其中,赵家便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由于人数无法与庞大的杨家抗衡,赵家人便将目光投向那些生活在庄内的非杨姓人士,意图笼络人心。然而大多数非杨姓村民皆是安分守己的农耕之人,并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于是,赵家势力便瞄准了如二赖子和杨大福这般的人物,二赖子作为杨家庄的败类,同样是杨家血脉中的毒瘤。
赵家人深思熟虑之下,决定利用少数杨姓中的赌徒恶霸,让他们自相残杀,从而削弱杨家的实力。随着时间推移,赵家这股力量吸收了二赖子这样的角色后,逐渐形成了一个隐秘的邪修组织。
在这庄中,赵春牛这位赵家长老,同时也是近年来村长竞选中对现任村长杨雷构成最大威胁的竞争者,他的声望与权力在村里丝毫不逊于杨雷。如果不是倚仗杨老怪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竭力游说,说服了参与村长选举投票的代表们,恐怕如今的村长宝座早已落入赵春牛手中。
村民们都知道,赵春牛一直对杨雷怀恨在心,他暗自誓要在下一次村长选举中彻底击败杨雷取而代之。
正是在这种心态驱使下,他竟然试图以感化二赖子的方式来扩展自己的影响力。却没料到,在此关键时刻,杨雷竟也在场。
若赵春牛未在此地,或许还有可能通过杨家内部的亲情劝诫,令二赖子回心转意。但现在,赵春牛已成为了二赖子背后的靠山,使得杨雷的劝说显得毫无意义。
此时,杨雷见赵春牛等人齐聚一处,他坦然面对,说道:“诸位既然都在这里,倒省去了我四处奔波寻找的时间,那就借此机会一起谈谈。”
二赖子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嘲讽道:“杨村长,你有何事要讲?若是想让我们这几个兄弟今后不再涉足赌局,那你还是就此打住吧。”
身材魁梧的赵春牛年纪与杨雷相仿,他随手敲打着桌上的烟盒,硬是从几乎空空如也的烟盒里抖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边。杨大福连忙掏出火柴,小心翼翼地替赵春牛点燃。
赵春牛微微偏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拍了拍杨大福的手,随后环抱双臂,斜倚在那里,双眼半眯,被烟雾熏得微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杨雷,沉默不语,就这么双腿交叉坐着,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