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强站在院门外焦虑万分,深怕举止怪异的杨建民会遭遇什么变故。毕竟那一刻的情景回想起来,仍让他寒毛直竖。
“建民师兄,你说句话吧。”林强摇晃着大门,出沉闷的撞击声。
屋里仍旧寂静无声,焦急的贾林强瞥向那高达两丈的灵土院墙,打算攀爬而入。他联想近日来杨建民异于常态的神情举止,恐怕是因为无法承受重病在榻的父亲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心神俱裂,一旦做出何种冲动之举,比如自我解脱,那后果不堪设想。
贾林强不再犹豫,找准一处墙头边缘,微屈双膝,蓄积修为之力准备一举跃起抓住墙头。就在此刻,那原本死寂的厅堂内终于传来了回音:
“何人来访?”
听见杨建民的声音,贾林强顿时舒了一口气,语气因紧张而略带喘息地回答:“建民师兄,是我。”
“哦,你有何事?”
“我,我……”贾林强一时犹豫,是否该直接询问刚才生的离奇一幕?显然,杨建民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建民师兄,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在家。”
“嗯,你回去吧。”
顷刻间,周遭再度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生的一切从未存在过,包括杨建民方才看似泰然自若的对话,与他先前焦虑不安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贾林强挠了挠头,转身返回自家屋舍。白鸽不禁开口问道:“建民师兄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随便聊了几句。”贾林强随口应答,口中却又喃喃自语:“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嗯,估计是太过劳累了吧。二十年如一日,这般艰辛,能挺过来确实不易。”
就如同自己,虽然双腿略有不便,大部分事情还能自理,但父母眼中流露出的厌弃之情却难以掩饰。她唯有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地度过每一天,生怕哪天触怒了父母,被当作累赘赶出家门。
更别提建民师兄了,家中那位祖师爷全身瘫痪,常年卧床不起,身上的仙疮泛滥,使得屋内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腥臭之气。这或许便是建民师兄不愿与老者同住一处,选择定居在这远离村子东部角落的原因所在吧。然而无论身处何方,终究还在同一村落之内,又能逃离到何处呢?……
在凡尘深处的偏远山村,一位修为耗尽陷入神魂衰败的长老,已经不再认得任何人,照料这样的先辈,如同侍奉一尊无感的灵石傀儡。每日面对这毫无生气的存在,杨建民内心的苦楚无处倾诉,唯有默默承担,而这,在村民们眼中,正是修行者应有的孝道。
他们赞誉这种高尚的品德,以杨建民为修炼品德的楷模,教导自家孩童效仿学习。月上中天,夜色深深。
白鸽神色忧虑地询问:“今晚你还打算在外边打坐修炼吗?”
贾林强一时语塞,讪讪地挠了挠鼻子:“嗯,那个,今夜月华浓郁……更适合悟道。”
他随口敷衍,连自己都觉得牵强,但白鸽似乎理解了他的难堪,体贴地说:“哦,那你注意收敛气息,小心寒气入侵。”
她没有让贾林强太过难堪,也许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了。在长达二十余载的压力下,她的性情变得异常敏锐,也因此对贾林强的态度中,生出了几分卑微。
然而,她立志要改变现状,成为一位有益于修行界的存在。那一晚,她辗转反侧,心中满是对日间那片祥和的芦苇荡的向往,期盼时光能在那一刻停留。
此刻,贾林强躺在驾鹤车之上仰望星海,也无法入眠,心头萦绕的并非白鸽的心情,而是那一晚的奇异情景。他决心明日找杨建民深入探讨一番,正如白鸽所说,或许是压力过大,又缺乏可以倾诉的对象,多与建民哥交流,或许就不会如此压抑。
思虑间,他进入了梦乡。破晓时分,村庄里的雄鸡出一声嘹亮的啼鸣,将他唤醒。他站起身,搓了搓脸庞,提起了庭院中的木桶,走向河边汲取灵泉水。
白鸽需要洗脸,还需烹煮早餐,他便装满了满满一桶清冽的灵泉水。当他用力提起之际,几位早早出门的村民,正从对岸快步走过。
他们低声议论着:“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