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的光线扫过去,一辆车路过他们,然后掉了个头,又重新贴着开上来。
许添谊原本没在意,直到在风中捕捉到个声音:“小谊?”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喜欢这么特立独行喊他。
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地点遇到对方。即便辞职报告夹在笔记本里,贺之昭应该没有看到,他还是透着心虚:“怎么了?”不是问怎么来找我,怕自作多情。
贺之昭从车上下来,仍旧是那身运动装,头有些乱,说:“正好想来找你,把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许添谊戒备地跟着贺之昭绕至后备箱,就看到一小堆手信模样的东西,包装都精美,遂有猜想,问,“是需要我寄给谁么?”
“不是。”贺之昭说,“都是给你的。”
许添谊愣了愣,问:“为什么?”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不用了,谢谢贺总。”许添谊声音涩,“我就是一个秘书,您不必对我这么周到。”他说,“太昂贵了,我还不起,心里很有负担。”
“为什么要还呢?”贺之昭道,“只是希望你开心。”
不可能。许添谊心道,付出什么才会得到什么,可我已经竭尽全力在工作了。你所求的是什么东西呢?
他又说:“我不要。”
心中关键的症结总被软弱地逃避开,明知话尖利也要说,一说完又后悔。
他明明想要。
不在于礼物价值昂贵与否,不在乎是否合心意,只是因为这是有人买来专门送给他的。
一想到贺之昭对着琳琅满目的货架若有所悟地挑选,推测许添谊可能喜欢这个那个,所以都结账买下带回来,而他只说出“不用了,我不要”,就很后悔。
他想贺之昭也冒出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他应得,心里可以好受些,可对方只是想了想,然后问:“那可以这样么?”
明明体积很大,却被两人无视许久的壮壮终于得到想要的关注。它心花怒放,摇着尾巴请求被抚摸。
“壮壮,很高兴认识你。”贺之昭蹲下来,与它视线相齐,随后一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另只手掌心向上,问,“送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壮壮中文更烂,不知这是重要外交场合,当他跟它训练握手,迅把刚才被许添谊强烈谴责的大脚放在了贺之昭的手心。
成交。
没人能抵挡伯恩山的魅力。贺之昭笑起来,他仍旧蹲着,抬眼看站在后面的许添谊,问:“可以么?”
许添谊的心骤然跳的很快,像被攥了一下,有些难以言表的伤心,也像防线被瓦解。
“多余。”他心里别扭,声音压得很低。
他是嘴巴毒、脾气差。但没有理由再伤害一个正在向自己示好的人。
贺之昭默认他同意了,把袋子从车上拿下来,轻轻挂到壮壮的脖子上,随后直起身,站到他跟前,小心从外套口袋中掏出小铺子买到的玩意。
“这个不贵,收了没有包袱,可以吗?”包袱和负担还是分不清楚。
路灯照在金属制片的表面,把卡通黑狗的轮廓照得亮。是当时王磊在一旁腹诽幼稚又廉价的东西。
许添谊这次半天没说话,过了会接过去,很使劲摩挲了一下花纹的表面,才说:“谢谢。”
“不客气。我走了。”贺之昭道,“周一见。”
“嗯。”许添谊答,“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