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昭点点头,表示问题已知悉。他往正在解的数独里又添了两个数字,答:“应该不会吧。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许添谊的内心骤然沉重。尽管他也很喜欢姜连清,希望姜阿姨幸福,但他充分明白再婚意味着什么。若有取舍,他还是更希望贺之昭能不要有与他一样的遭遇。
虽然揣测的情境还完全没有生,姜连清只是拿座机打了个英文电话,许添谊还是一厢情愿、自作主张猜想了许多,然后产生了同病相怜、心心相惜的感觉。他安慰道:“没关系,你,你还有我呢。”
“好的,谢谢。”贺之昭说,“那我就放心了。”
姜连清打完电话出来,给许添谊准备了新的换洗衣服,催他们洗澡睡觉。
终于到了许添谊最期待的环节。平日里两个人一起玩耍睡午觉也不在少数,但这是头一回晚上同床共枕,睡一个很长的整觉。
洗完澡擦完头,许添谊爬上床。贺之昭已经进了被窝,看到他来,让出了个里面的位置。和平时睡午觉一样。
许添谊从贺之昭身上滚到里面,再掀开被子一钻,惊讶道:“怎么还有电热毯!”
被碾了,贺之昭仍旧聚精会神地看那本数独,闻言答:“是的,开一会儿比较暖和。”
贺之昭说话总是很短促,类似踢一脚放一个屁。这么多年来,许添谊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毕竟如果两个人都很有主意还话多,友谊难以稳定长久。
他趴在贺之昭身旁,急道:“别做数独了,我们来聊天吧。”
电热毯热暖,烘得许添谊暖乎乎的。他不必和在自己的床一样,冷得煎来煎去。
贺之昭一直没说话,他就使了坏心眼,拿很冰的脚去踩贺之昭的小腿,一边快活地哈哈哈了几声,反派似的,然后迫不及待问:“你想我吗?”两人距今有近一周没见过,在友谊生涯中称得上罕见。
贺之昭看向许添谊。如果他更有文化,就知道他的朋友无意识露出了名为“眼巴巴”的神情。那是一种无言的期待。
但他不能描述出,只觉得许添谊这时亮的眼睛像楼上汤阿婆养的狗,圆滚滚又湿漉漉的。
“想的。”
许添谊露出满意的神情,一边倒回床,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心中那个遗憾又适时浮上来€€€€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贺之昭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他们未来肯定可以结婚。
可是现实是他们不能结婚,因为贺之昭是个男生,会有人负责和贺之昭结婚。
结婚,意味着会有人和贺之昭一起生活,晚上睡一张床聊天,周末一同出去玩,一起吃晚饭。
他不会再是和贺之昭关系最紧密的人。
这个认识让许添谊很不舒服。
他扭头问身旁人:“你以后会结婚么?”
贺之昭低头沉吟了会,说:“应该会吧。”
得到这肯定的答案,让许添谊更加不爽:“有什么好结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听他们说蒋菲喜欢你,真的假的?”他穷追不舍,“你喜欢她吗?但你不许谈恋爱,这是早恋。你敢早恋我现在就告诉姜阿姨。”
贺之昭回答:“这也太早了,我们都还是小学生。法定婚龄是22岁。”
许添谊激动了,嗓门大了:“初中、高中也不可以!22岁也不行!”
贺之昭耳朵疼,想到“气鼓鼓”一词,不明白他的好友怎么又生气了。他曾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一种名为“河豚”的生物,如果生气或觉得自己遇到危险,会鼓起肚子,让自己看上去不好惹一点。
他认为许添谊和河豚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稍不留神就冲上气,眼睛变圆滚滚了。
他说:“好吧。”
许添谊:“我不相信,你得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你不早恋,以后不算早了也不能谈恋爱、结婚。”许添谊越说越觉得离谱,找补道,“当然,如果我同意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