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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落针可闻，就连那对婴儿胳膊粗的龙凤花烛燃烧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有那么一瞬间，黎婉铭怀疑自己听错了。

安罗国再犯我朝边境？

冯老将军要出征？

萧靖南是行军司马？

今夜。。。。。。便要走？

她张了张口，却只觉得喉头干涩，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对不起。。。。。。”

萧靖南垂着眼眸，低低地说。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枚刚刚封好的赤金如意纹锦囊上，烛火下泛起细密的光芒，瞬间刺痛他的眼。

锦囊的纹路细密均匀，微微凸起，是织造局最好绣娘的手笔，花了足足五天才绣好。

据说，只要把夫妻双方的一缕头发缴下，以红线缠绕放在这里面，就可保佑夫妻一生恩爱，白首不离。

白首不离？

可是他们才刚刚拜完堂，就要分开了。

萧靖南眼中一阵发涩。

满屋子赤金的帷幔、大红喜烛、鸾凤和鸣婚服，还有那些“一生和睦”“甜蜜恩爱”的祝福，此刻都化作带倒钩的锁链，将他钉在满地碎金般的光斑里。

黎婉铭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耳畔嗡鸣声终于散去时，她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萧靖南站在窗棂投下的暗格中，一身大红喜袍恍若被钉在夜色里的朱砂印，连呼吸都裹挟着冰碴的寒意。

“安罗的军报。。。。。。今天上午送到了宫里。”

檐角忽然惊起夜鸦，扑棱声像利刃划破绸缎。黎婉铭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在扭曲，就像除夕那夜被冷风卷散的月。

今天上午？

她仿佛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心头忽然一阵狂跳。

上午军报才到，晚上就要调兵出征？！

黎婉铭猛地扑过来，带翻了桌上的细瓷茶盏，泼在喜服上的茶汤沿着金线芙蓉纹路蔓延，宛如边境山峦脊线上连绵不绝的烽火台。

“你不能去！”

她急急地说。

大军开拔，需要调拨军饷、准备粮草、分拨军械、安顿马匹。。。。。。没有一个月，根本不可能完成一支军队的的备战！

可是这一次，宫墙内的朱批圣旨竟比边关狼烟还急，仅仅在一天之内做好了决定，还调兵遣将，选好了行军司马。。。。。。

开什么玩笑！

自打她有记忆，就没记得朝廷有这么雷厉风行过！

更何况，如今主持大局的是康太后。。。。。。

“康太后一向主和，不赞成与安罗国开战，是以这么多年以来，安罗国屡屡在南疆骚扰试探，她都是让使臣去安抚了事。”

黎婉铭抓着他的袖子，浑身都在抖。

“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非但赞成出兵，还让你做行军司马，当先锋官，这分明是。。。。。。分明是。。。。。。”

黎婉铭喉咙干涉，舌尖发硬，但那几个字重若千金，却是怎么也说不口。

她抖了半天，最后仍是死死地拽紧他的胳膊，重复道：“你不能去！”

“这分明是，”萧靖南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中卷起风雪，替她把最后几个字补充完整：“。。。。。。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