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贝贝的乌鸦嘴还真应了,刀一抖,几枚暗器擦着他的面具飞过,险险地护住了他的半边脸。
“底层一定是那个狄族巨人上了台,我们战决。我这次手臂上缠了鹰爪钩,待会我用钢绳抓檐角荡到对面,杀一人上六层,摘下卷轴就结束了。”谢漆朝方贝贝快说话,这玉龙台已经是许开仁那些人加固改造过了,还能被震成这样子真是恐怖。
方贝贝语气肃然:“没问题,我杀两人断后。”
谢漆二话不说地握反刀,在又出现的震颤里凭空跃起,用力甩出左臂上的鹰爪钩抓住对面的檐角,借力飞去时在空中雁过留影地划下三刀,把其中一个狄族人削了。
他荡着刀上血荡出五层,借力直接上顶层,三下五除二地点足踩柱子飞上去摘下卷轴。
也正是在此时,外围看热闹的百姓爆出了最大声的叫喊。
那叫喊声似乎不是为晋队的胜利,更像是在看到某种恐怖的东西而惊恐万状。
谢漆鹰爪钩都还没收,卷轴到手时心脏又是一窒,又听到外围的万人叫声如此之怪,从昨晚到现在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他把卷轴塞怀里就要下楼去,就在这时,整个玉龙台以一种可怕的力道疯狂震动,不知道是因为底层武士的声音太大,还是玉龙台设计的回声效果好——谢漆竟然感觉自己听到了高骊的吼叫。
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抛弃了安全的下楼路,直接就着抓在檐角的鹰爪钩,最大限度地放出钢线,不要命地直坠跳下楼。
钢线将要截止在二层,他连停都没停就扯开了左臂上的收线机关扣,翻着跟斗从二层跳到一楼,一落地就模糊地看到了一楼的巨大声响、震颤来源。
——高骊像一只失控的野兽,徒手暴揍一个体型至少是他两倍的庞然武士。
谢漆的心脏差点就要爆裂,手抖得直接丢了玄漆刀,用了最快的步伐冲到一层的台子里去,踩过地上横躺的凌乱尸体,全然不敢想这些死伤都是谁造成的。
外围的百姓还在持续不断地惊恐叫喊,谢漆扑到让晋国人恐惧的来源,扑上他的后背锁扣住他:“陛下!停手了!”
高骊就像是听不进人话的疯猛兽,怒吼着腾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谢漆的肩膀,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力气将他从背上扯下来,丢垃圾一般往旁边狠狠丢开。
谢漆肩膀一阵剧痛,全凭着肌肉记忆在空中用翻身卸掉高骊的抛力,落地猛刹一瞬,这回不要命地冲着高骊的正面而去。
昨天晚上和方贝贝的对话在脑海中响起:
“还记得少年时和体型比自己大上两三倍的怪物比试,如力不从心,当——”
“穴位弱点入!”
谢漆忘却了一切,眼里只盯着眼睛通红的狂高骊,双手的束袖里藏着的银针全一瞬抽出,盯准高骊全身的穴位,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到他面前,抓住他挥拳而来的一刹那破绽,将银针全部刺入他的各处大穴。
可怖的拳风震碎了木质的面具,谢漆被击出一丈之远,后背撞上围栏才停下,一口血涌到嗓子眼又吞下,起身第三次冲过去。
这回,被定住的高骊视线模糊地看着一道人影扑到他身上来,借着惯力一把将他猛扑到地面。
旁边是巨人武士濒死的呻‖吟声,而身上是一声声嘶哑的微弱呼唤,和颤抖的一针针的剥离。
“陛下。”
“主子。”
“高骊。”
“小狮子。”
呼唤声突然一顿,一口热血溅到脖颈上,烫得高骊神魂归位。
他睁开眼就看见压在身上的谢漆,不远处有无数百姓的叫声,不远处更有吊诡的官员们叫喊着要冲过来却迟迟不来,混乱混沌的天地之间只有谢漆的眼睛是清醒明亮的。
然后谢漆就在他眼前转过头,又一口血吐出来。
血珠飞溅。
白的谢漆。
红的谢漆。
“谢漆……谢漆!我……我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