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檀阁。
他默念了这个名儿,忽的轻笑。
果真是,当局者迷。
在睡前,萧时宴翻来覆去,将那瓷瓶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透过它在看谁。
下半夜的时候才睡去,又做起了梦。
四周是残败萧索的墓碑,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凉,偶尔有几声黑鸦咕叫。
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他就是从此处爬起来,再见到眼前景象,他内心已是毫无波澜,甚至有久别重逢之感。
他垂眼,看到的是自己双手上新旧交错的伤痕,衣衫破烂脏污不堪,便心知自己是在梦中。
静立许久后,他嘴中感受到一丝甘甜,一刹那又有些晃神。
下一幕却是觥筹交错之景,靡靡之音夹杂着男女声欢笑,他走动几步,就看到圆台上与他遥遥相望的女子。
粉面桃腮,眉间朱砂霎眼,伸出的玉臂慢慢地勾住了他的脖颈,眸色惑人。
于是他沦陷,与她春风一度。
萧时宴不记得梦中那交欢的滋味,只记得那女子的眼神。
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不带憎恨,亦不带讨好,甚至无任何情意。
他伸手欲抓住她,却见她毫不犹豫地退后一步,跃下身后的万丈深渊。
萧时宴骤然醒来。
屋外仍是夜色沉沉,房内了然无声,黑夜如同暗网将他紧紧裹住,后背被冷汗泅湿,心中亦是一片冰凉。
他偏过头,将枕边的瓷瓶握在手心紧紧攥住,又不敢太过用力,毕竟这瓷瓶同她一般,脆弱易碎,经不起太大的力气。
梦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中。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自己怀里娇吟,羽睫轻颤;
她被自己困住双手,眼眸通红着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快活时眉眼舒展,难以自控时的叫骂。
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晰,偏生这般过后,又坠入无底深渊?
不可能。
萧时宴起身坐起,如高岭之花的面容上露出颓色,眼角微垂,却挡不住他眸中的阴鸷。
“来人。”
嗓音沙哑的唤声过后,屋外立刻有暗卫回应:“督主,有何吩咐。”
“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