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采萱越走越近,快要到门口了,萧时宴却半分想要躲藏的意思都没有。
苏檀面色慌乱,虽然这不是采萱第一次撞见萧时宴出现在她房中,但这般毫不遮掩,还是让她有些心虚。
于是她深吸口气,朝着门外喊了句:
“无事,你先退下吧。”
又趁着萧时宴起身擦手的空档,便从那桌案边挪了几步,与他隔开些距离。
看着面前人眸中的防备,萧时宴眼神一黯,方才的温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中的帕子也被他丢在地上。
似有若无地对着她笑了笑。
让苏檀不禁有些恍惚,他本就面容姣好,捕捉的这抹笑意倒令他显得温和几分,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督主大人,更像是梦中向她走来的神明,拯救她于沼泽泥潭。
下一秒,这神明却捏住了她的下巴,冷冷开口:
“既然苏公子这般不情愿,那本督主何必强求,日后你也不必再做出委屈的戏码,显得本督主强人所难一般。”
嗓音冷冽绝情,苏檀面上划过一丝难堪。
若说客栈那晚,乃是中毒所致,她本就不知经过,如今又被他逼迫着,去伺候他,可说到底她什么都不懂,如何会那些伺候人的手段?
再加上他东厂督主的身份,她只是小小侯府的半个世子,面对萧时宴,难免会惧怕,会不自在,如何坦然?
想到这里,苏檀是真的委屈,默默落泪:
“今日是我不好,坏了督主您的兴致,我…”
“呵,苏公子怕是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听闻侯府二房接了长子回来,你这身份秘密,若非本督主替你遮掩,早就获罪,莫说世子之位,整个侯府,都是万劫不复,苏公子当真认为,本督主有那助人的好心不成?”
苏檀猛然抬眼,怔怔地望着他,听他接着道:
“那日是苏公子来求本督主怜惜的,如今又万般躲避,若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趁早说了,本督主尚且能饶你一命。
既想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态度,就要拿出吸引人的筹码,这天下,断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但苏檀不敢开口回应一句。
方才她还当萧时宴是能拯救自己的神明,可他哪是神明,他是能定人生死的魔头,是能轻易将自己作为掌中玩物的上位者。
不过是一时兴起,替自己保守秘密,解决难事;等兴趣过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他的一句话,决定了她能否成为侯府世子。
他的一句话,也能定她生死。
重活两世,她竟还对人心妄想,苏檀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
身负报仇雪恨的人怎么能有感情?在这一刻,她幡然醒悟,狠狠地擦了泪。
望着萧时宴,一字一句道:
“求督主开恩,下回我必定不会如此,好生伺候您。”
萧时宴盯着她,似乎是在探究她话中真假,半晌,才道:
“罢了,你能入本督的眼,准允你在身边伺候,若是乖巧些,本督也不会责罚你,相反会护着你。”
尽管语气温和不少,但苏檀心知,这不过是在敲打她,让她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做一个听话会伺候他的玩物。
心底再屈辱,她也逼迫自己面上不显,甚至还笑了笑:
“是,督主。”
萧时宴没再纠缠,理了理衣襟后,悄无声息离去。
桌案旁的苏檀静立良久。
地面的散乱,身上的不适,还有屋内淡淡的冷香气,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今日萧时宴带给她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