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戴着黑山羊头套的医生,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步步向许砚知走过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注视着被扔在地上的老人,眼神阴毒而粘腻,彷佛顺着小腿蜿蜒而上的毒蛇。
而随着房门的打开,许砚知也终于看清了13号病号里的场景,瞳孔骤然紧缩。
这居然是一间废弃的手术室!
房间里的墙壁剥落,凝固成斑斑点点的血迹铺满了整面墙壁,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铁质病床,上面的被套看起来十分陈旧,隐约沾着不知道哪一位病人流下的血,旁边的柜台上摆放着各种手术刀,刀尖上全是暗红的血迹,天花板上的吊灯垂下来,幽幽的冷光照在冰冷的仪器上,像是在发出来自地狱的邀请……
阴风裹挟着腐臭的气味从病房里袭来,让人有些无法忍受,彷佛死亡的气息正在迫近。
许砚知看着黑山羊医生提起老人的衣领,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睛转向了自已:“是你送他过来的?”
“是。”许砚知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和黑山羊对视着。
黑山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这位好心的病人,祝您今晚好运。”
许砚知一愣,眼见黑山羊拎着老人头也不回进了13号病房。
砰——
房门被大力关闭,过大的响声回荡在走廊每个角落,传来奇怪的回音。
许砚知仍旧站着没动,透过透视窗看着13号病房里面的场景。
突然,一张模糊扭曲的黑山羊脸出现在了透视窗后,那双眼睛透露着无尽的邪恶,当他缓缓转动头颅看过来时,许砚知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直冲心底,彷佛要从他的体内抽取掉他的灵魂。
下一秒,房间的灯骤然熄灭,整个13号病房变得一片漆黑。
许砚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灵雾团子,忽然感觉指尖凉凉的,侧头看了眼,发现江离留下的灵雾团子不堪其扰地把他的手指吞进去一点,看起来像是咬了他一口。
刚才那点寒意渐渐褪去了些。
看着明显不想让他窥探的黑山羊和一片漆黑的13号病房,许砚知转身准备回自已病房。
没走两步,他突然听到了13号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透过走廊微弱的暗光,他看到一台古老的电击治疗器正在运转……
脚下步子没停,许砚知回了17号病房。
江离回来时许砚知正靠在病床上戳着小灵雾团子玩,一边还在和雾团子说些什么,笑得很温柔。
走近了些,江离听清了许砚知说的是:“你可以带我去找你家主人吗?我很担心他。”
“可以的话就点头,不可以的话就摇头。”
然后江离眼睁睁看着许砚知用手戳了两下雾团子的脑袋,眼里划过狡黠的笑意:“嘿,你点头了。”
“…我回来了。”江离坐在许砚知床边的椅子上,灵雾团子见到自已的主人,很快从许砚知的魔爪下挣脱,蹭了蹭江离的指尖。
江离低头看了眼,小灵雾团子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连带着记忆融进了自已的身体里。
许砚知看着江离,眸光闪了闪:“阿离你回来了。”
其实早在副本boss推门进来时他就知道了。
江离点了点头,抿了抿唇有些愧疚,觉得自已让许砚知担心了,他解释道:“我刚刚发现这个副本的副本boss的气息了,”它“在七层,我没找到可以上去的地方。”
说到后面江离的语气有些低落,估计是觉得没能替许砚知教训“它”。
许砚知忽然很认真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离。”
江离抬眸,眼睁睁看着男人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束白色的花,用漂亮的色纸精心包装着。
傍晚的病房,夕阳染红了天空,白色的纱窗在风中轻轻飘动,许砚知穿着一身病号服,将花缓缓递到了江离面前,眼中满是真挚:“送给你,阿离。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伤口恶化的事,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原谅我,好不好?”
脑子里彷佛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整个炸开来,像香槟的泡泡一层一层蔓延开来,肆无忌惮地流淌了满心满眼满世界。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咫尺可闻,江离感觉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无比欢快,像是要炸了。
可是好奇怪,一点都不疼。
江离愣愣地伸手把花接过来,有些出神地抚摸了一下鲜嫩的花瓣,声音很轻:”这是什么花?“
”洋桔梗,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无刺玫瑰,它的花语是不变的爱只给你。“许砚知微微倾身,目光落在他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声音低沉而温柔,轻轻诉说着他内心所有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江离面前: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不安,但在你面前,我愿意放下所有防备拥抱你,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花,但是玫瑰有刺我怕伤了你的手,所以我送了洋桔梗,永恒不变的爱是我喜欢你的诚意。”
他们的头挨得很近,江离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温柔的话语在耳畔轻轻落下,带着甜蜜的呢喃。
这一瞬间他心里的情绪很满,江离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他怔怔地看着许砚知,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深情,满眼似乎都写着江离的名字。
副本boss心头微动,抬唇吻了上去。
轻柔的吻落在许砚知眼尾,夕阳的余晖给江离的脸踱上了一层金光,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
此刻,神明正轻轻闭眼在亲吻他最忠诚的信徒。
073悄悄冒出来,悄无声息地记录下这如同艺术家笔下最精美的画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