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椋城管理得很好吗。”谢松原在白袖身后将手举到额前,看向远方高大苍翠的树林,“看来,任何一句话都是有时效性的。”
或许事情真如任天梁所说,在大概一个多月前,椋城确实治理有加。
他们两城相接,任天梁的侄子又在椋城工作,肯定多少知道对面的情况。可是因为溪城中出现了一个不允许人离开的地下怪物,导致他们足足“与世隔绝”了一个月。
而就在这短短一个月里,由蚁后搭建并阻隔出来的“墙内”和“墙外”,明显都生了些什么。
——在末世里,瞬息万变。
椋城位处国内西南部,属于亚热带和热带季风气候,有着大片、大片的热带雨林。
而现在,末世的到来让这里的植物开始肆意生长,加倍挤占着人类空间,谢松原他们惊讶地现,那些丛林景色居然开始慢慢朝着城市扩散。
绿油油的苔藓和青藤在这里沿路可见,他们的眼里都是肆虐生长的、随处可见的绿。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从这些绿里看见房子的形状和轮廓,他们恐怕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人迹罕至的野外。
直到又朝城市中心走近一截,他们才看到了新的人影。
……又是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急快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其中一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手指里居然渗出了鲜血。
他被身旁的两个同伴搀扶着向前逃跑,一边跑着,这行人又因为看见了白袖这群外来人而睁大眼睛,面露惊诧,仿佛遇到了怪物一样,走得更快。
白袖回头看了看谢松原,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忽然把一个部下叫了过来,低头道:“去通知其他人,等会先不要急着卸下行李。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第二天就准备离开。”
“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明明还是白天,为什么室外空荡得连鬼影都没有?
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白袖他们忽然产生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甚至连问都没处问。
“长官,我们该不是来错了吧……”小周也呆了,他载着白袖和谢松原在原地转了两圈,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可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外边的标牌上确实是写的椋城没错。”
不只是小周,其他人也有这个疑问。
这个地方太……安静了。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把治安管理良好的模范先进城市,直接变成了一座“死城”?
这怎么都不太对吧。
天空上乌云密布,阻挡住了本就稀薄的阳光。
白袖身下的白狼用力抽动着鼻头,在空中吸了又吸,忽然面色一变:“有血腥味!”
他们这些猎食者,对于气味的感觉是最敏锐的。
小周话音一落,在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就赫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这道惨烈的叫声甚至快要突破天际,撕裂了城区中原本的寂静。
白袖轻轻拍了拍小周的背,小周得令,顿时如同一道白色的光,朝着隔了一条路的另一个街道上飞窜去!
然而他们来得还是晚了。等这一狼二人赶到时,一道黑影刚好消失在十几米远的街道拐角处。
小周拔腿想追,白袖赶紧抓住了他脖颈后方的毛:“小周!别追了,先看看人。”
刚才大叫的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死了。
一栋临街别墅的门大开着,靠近门口的地方,躺着一具身体尚还温热的男性尸体。男人张开双手双腿,躺在地上,心脏的地方赫然开了一个比拳头还要大上两三倍的血洞,深不见底。
可能是生生被挖掉心脏的感觉太痛苦了,男人死不瞑目地双目圆瞪着,视线涣散,脸上的表情还保持在死前的那一瞬间,带着浓浓的恐慌与惊诧。
如同看见了世界上最令人畏惧的不解之谜,甚至还有一些……不可思议。
男人的身边,正跪坐着一个哭泣的女人。
她一头长凌乱地垂在肩上,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把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她拼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仿佛生怕哭声会从指缝里溢出来。
猝不及防见到来人,女人似是十分惊惧。她瞪大眼睛,差点以为凶手又去而复返,恐慌地在地板上挥舞着自己光裸的小腿,向后退了十几公分。
谢松原及时地出声安慰她:“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刚好路过,听到叫声才过来看看。”
白袖没有废话,也懒得出声,朝屋中走了两步,低下头来,观察着男人胸前的伤口。
“切口看似凌乱,其实平整有规律,伤口边缘是规整的锯齿形。”青年面无表情地看了男人几秒,随后站起来,说,“他的胸口完全被洞穿了。从前到后,一整块肉,包含着心脏直接取下。”
他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是他的什么人?”
此时,女人也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紧张,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不之客。
他们的身上没有血,就证明他们不是凶手,这一点细节让女人稍微安心了些。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但白袖的神情太过冷淡专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女人下意识地想回答他。
女人缩了缩自己白皙的脖子。
她太白了,白到颈部的血管都泛着青绿:“我,我们是朋友。他的家被爬山虎撑塌了,最近住在我这里。”
“刚才生了什么?你们遇见谁了吗,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刚才……刚才本来,我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好好呆着。结果陈平他说,感觉到有人在门口。”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开始啜泣,好像想到了某件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