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已被劈好的柴火快要堆成一座小山。
听见寨民叽里咕噜自言自语的随从低着头,神色无波。
寨门方向隐有脚步声传来。
随从紧握手里的斧子继续干活,背对着那边,头也不回,看起来十分专心。
可一旁蹲着的寨民却是瞪大了眼睛,吐掉了嘴里的杂草,喃喃道:
“好家伙,就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怎么少主夫人人都晕了啊?还是被少主给扛回来的?少主这么厉害的吗?可这也太快……”
咚——
话没说完的他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往后摔了个屁股蹲儿,看着那把从半空中坠落直直插入木墩上的斧头,面露惊悚之色。
吓死个娘嘞。
一抬头,见随从脚步一转似是要朝寨门方向而去,他赶忙从地上“蹭”地一下蹦起来死死拽住了人的胳膊。
“诶诶诶,干嘛呢?!你想上哪儿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新人,咱少主脾气可大着呢,可千万别想着干了点儿啥活儿就跑去邀功讨赏,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被罚去照顾毒蛇了啊!”
显然,寨民以为随从想要跑自家少主面前博存在感,便苦心劝说这个憨傻的年轻人,试图让其迷途知返。
不过很可惜,毫无成效。
随从甚至只动了动胳膊,他便感觉手臂哪里莫名一酸,登时失了拽住人的力道,又咯噔一下跌了回去,不禁大为震撼。
咋个回事儿?
现在外边儿来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连一个下人力气都这么大?
眼看着随从挣开他的手,脚步一抬便要继续往那边走,寨民大惊失色。
……
这边,从山洞到寨门,少年一路扛着晕倒的姜姒回来,脸上写满了烦躁。
按理来说,有他身上元蛊的威压震慑,那些洞里的小玩意儿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人。
而且他也只是想弄清楚少女身上异样的原因而已,怎么就突然晕了呢?
他才刚刚把蛊虫放到她手心上而已啊!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眼睛一闭晕过去了算怎么回事?!
白跑一趟的少年心中很是憋屈,但又不能把人扔在那里不管,只好被迫当个苦力把不省人事的少女扛了回来,周身“欻欻”地往外放着冷气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好在刚踏入寨门,肩上扛着的人似是清醒了,没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便挣扎着要下去。
少年站定,将人放下,表情不善道:“不早不晚,刚好在门口醒,你可真是厉害。”
姜姒抚了抚身上微乱的衣裙,退后几步拉开距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半天才道:
“多谢。”多谢没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
天知道那背甲一亮一亮地闪着红光、伸着触须颤颤巍巍地在她手背上扫来扫去的蛊虫有多令人感到不适。
“所以你为什么晕了?”少年皱眉看她。
姜姒愣了一愣,回忆道:“那只蛊虫放上来的时候,好像瞬间经脉里有股……”
她努力地试图描绘自己感觉到的一切,“有股说不上来的酥痒,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然后我便失去知觉了。”
少年拧着眉沉思片刻,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撩开她的袖子,低下头仔细检查。
纤细的腕上,青色经脉盘根交错,其间发丝粗细的红线若隐若现,旁边的白皙皮肤偶见发红的几处,像是皮下渗出了血。
而那红线甚至在他的触碰下微微跳了跳,宛如活物。
姜姒忍着手上那冰冷手指带来的不适,问道:“如何?”
少年道:“应该是你体内的蛊虫感应到了同类,从休眠中醒了过来,但又慑于元蛊受到了惊吓反咬了宿主的血肉,所以你才感到先痒后痛,最后晕厥。”
“可那日我体内的蛊虫受了元蛊影响,并没有如此反应啊。”
姜姒指的是她刚来噬云寨的那天,被迫听从少年无意中的一句“过来”的命令的事儿。
少年道:“当时你体内的蛊虫并没有醒来,还在休眠中,听从元蛊的指示只是正常反应而已。就像患了离魂症的人一样,睡梦中一无所知地走到悬崖前,醒来后才明白危险。”
她闻言恍然,垂眸望向手臂内侧那一块块发红到有些刺眼的地方,忍不住佩服道:
“你倒真有两把刷子,光凭这些就能推出原因。”
少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似乎颇为受用。
这副傲娇的模样果真和姜远焱极为神似,姜姒失笑。
远处。
抬步欲往寨门方向而去的随从停下动作,凝眉驻足。
拽着他的袖子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的寨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也朝那边看去。
“嚯,少主夫人这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