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厨房里准备盏燕窝,可别像上次那般拿碎末子糊弄我。”
只是这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李氏听了个正着。
李氏正为失踪的姜瑶而焦头烂额,眼见对面的罪魁祸首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嫂嫂倒是心情不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胃口还如此之好。不是身体不适吗?怎的不回院里歇息了?”
周氏悄悄使了个眼色让丫鬟退下。
转头面向李氏时,立马捏起了袖中的帕子作势在眼角擦了擦,避重就轻道: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刚觉着身体好点儿了才出来走动走动,想着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就是可惜我身子骨弱,也只能干看着着急,唉。”温软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委屈。
帮忙?
李氏心中冷笑,以为她没瞧见周氏眼角眉梢暗藏的幸灾乐祸?
帮忙是假,来瞧她的热闹才是真!
府里客居的小姐若出了事,她这个当家主母必定难辞其咎!
李氏想反讽两句,旁边却传来一道低斥声。
“好了!”
“这是和长嫂说话的态度吗?这个时候就不要闹了!”姜明业语气严厉,扭头看向对桌时却放缓了声音。
“我替内子向嫂嫂赔个不是,她也是为瑶儿的事儿一时心急,这才说错了话。”
顿了顿,姜明业继续道:“只是不知大哥那边派出去的人,是否有消息传回呢?”
被唤作大哥的姜明义,端端正正的国字脸瞧起来正直憨厚,说起话来却绕着弯儿。
此时听见姜明业的话,先是挥手打发走了旁边的丫鬟小厮,然后不急不缓地夹了一筷子菜才开口,语重心长道:
“二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再忙于公务,也得多管教管教底下的孩子们啊。”
姜明业不解,“大哥的意思是?”
“姜瑶的消息打听到了,可却是她自个儿到了庄子之后,偷偷甩开丫鬟婆子主动跟别人走的,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情郎那里呢!”
姜明义摇了摇头,语带不屑,“也就是三弟走得早,不然非得亲自抓到她教训一番才是!”
众人闻言一惊。
李氏犹不敢相信,迟疑道:“可瑶丫头虽平日里张扬了些,却不像是此等离经叛道之人,也不曾听闻她有中意的郎君……”
周氏在一旁拱火,“弟妹你拘她拘得紧,她又怎会把心里话和你说呢?”
李氏额角一跳,却知道大事要紧,强忍着不与她争辩。
姜明业拧着眉头,继续追问:“此事暂且不提,还是先找到人要紧,大哥的人可曾查到瑶儿的下落?”
姜明义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道:“她那情郎也是个有本事的,竟懂得反追踪之术,这又过了些时日,哪里还寻得见呢?”
事情还未定性查明呢,就一口一个“情郎”的。
李氏闻言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般膈应,但还是斟酌着开口道:“许是被人诓骗了呢?瑶丫头以往便总嚷嚷着要出去玩耍。若还是寻不见,不如报官……”
“不行!”
却是一直在旁观好戏的周氏打断了那未尽之语。
“我的沁丫头还未出阁呢!这要是报了官,指不定得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连累府上的女眷,到时候我的沁儿还嫁不嫁人了?!”语气不忿。
周氏口中的沁丫头是她与姜明义的幺女。
如今年方十五刚刚许了人家,平日里宝贝得不行,当成眼珠子一般呵护。
姜明义也在此时表态。
“老二,这事最后如何我不管,但有一点,莫要牵扯其他人连累府上的声誉,否则姜家的族老可是要上门来戳脊梁骨的。”
众人闻言一默。
这话虽凉薄了些,可确实言之有理。
良久,姜明业叹了口气,“先报与上京那边吧,派出去的人手也继续,万一能找到呢。”
……
出了膳厅,众人散去。
姜明业自有公务要忙,李氏在采兰的搀扶下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因着周氏花粉过敏的缘故,园子里并无花草,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假山奇石。
虽有灯笼伴着月光,但映照下来仍显得阴沉可怖,让人瞧了便心烦。
“我说这一大家子还真是冷血,亲侄女的安危竟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名声重要?”李氏摇了摇头,语气微嘲。
“等会儿我书信一封,你明日派人送去李府我兄长手中,让他也派些人手帮着找找。”
采兰应声,不免为自家夫人委屈。
“都是大夫人惹的祸,还得要夫人您来收拾,她却心安理得,这会儿没准在西跨院的卧房榻上优哉游哉地吃着燕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