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无边无际,身在其中,根本无法辨别方位。
“认真修行十几年,到头还不是突破不了十二大周天?说什么天资异禀,桀桀桀,我看你就是个废物!蠢材!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父亲是个病篓子拖累你母亲,你也一样!不然你的生母也不会把年仅六岁的你送上道观。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是个小病篓子,桀桀桀!”
雾中不断响起骇人的辱骂,忽远忽近,语气充斥着对南山的愤怒与轻蔑。
它们像是有意识一般,无论他走到哪,都一直在围着他转。
这些声音,将他内心那些最不愿提及的伤疤重新揭开,鲜血淋漓地重新摆在眼前。
索性南山停下步伐,就站在原地听着它们揶揄。
少年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自嘲一笑。
其实对于母亲,他并没有多少印象。
毕竟在为数不多的家庭生活里,他一直都是和体弱多病的父亲相依为命。
而他的母亲,经常是几个月见不到人影,打电话给她不是拒接就是关机。
父亲总说她是忙着工作赚钱,但他清楚,那个女人其实是在外面有了情人,并且已经给那个煤老板生了个孩子。
她早就不要自己和父亲了。
六岁那年,父亲病重离世,这个女人得到消息后,不情不愿地回来一趟,草草将父亲的后事办完,就把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扔在山门前,再也没来看过他。
其实,自己应该谢谢她。
比起孤儿院和黑暗肮脏的巷子,道观好歹还能让他学得一技傍身,同时也将他病恹恹的身体练得精壮健康,这才让他又赚了十几年的命来活。
南山淡定地将剑换到左手,右手背到身后,伸进毛衣里,把勒在裤腰上的八卦镜拿出来。
“装神弄鬼,搞这大雾不就是为了把人心底里最不接受的,最害怕的事情摆到明面上,用来击溃防线吗?可惜,这招对我不好使,我现在就来找你。”
说完,南山沉下眼,将八卦镜举到胸前,威严地念出破阵诀:“乾坤无极,阴阳清明,魑魅隐匿,遁寻踪迹,破!”
随着破阵咒成,八卦镜中逐渐升起一圈圈看不懂的古老符咒,它们快速旋转,并不断发出耀眼的白芒,身旁的鬼魅痴语在这时尽数退散。
一道光柱从镜中迸射而出,直直穿进他右前方的大雾中。
“原来你藏在这。”
跟随指引,少年一手执剑,一手紧端八卦镜,快步在雾里疾驰。
很快,那通天的青石阶梯便出现在南山眼前。
“小小石梯而已,也想拿捏我?”以为这通天的石阶也是障眼法的南山,丝毫没犹豫,直接登了上去。
刚爬楼时,南山意气风发。
爬到一半时,他是一言不发。
“呼哧,小小……呼哧……石,石梯……呼哧呼哧……也想……呼哧……也想拿捏……呼哧……我?呼哧呼哧……”
收起镜子,南山手脚并用,这才勉强爬上最后一块石阶。
桃木剑反握在肘后,他双手撑着膝盖,站在那,喘得连句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好悬没直接累背过气去。
“不是,这传闻里的……呼哧呼哧……石梯也没说有……呼哧呼哧……有这么长啊!”
真是要了老命了!
勉强顺下一口气,南山用仅存的意志,驱动打战的双腿来到游乐园门前。
这就是九号迷雾庄园?
他还以为这会是个鬼怪横行,岩浆喷溅,墙上满是头骨的空中楼阁,怎么会是个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