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福低声道“陛下,亥时三刻了。”
迟聿的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继续沉默。
迎福等了片刻,便道“奴才伺候您更衣就寝”
迟聿睨了他一眼,终于道“去栖凤宫。”
迎福掩鼻,偷笑了两下,道“奴才这就去备轿。”
抬轿的侍卫早就睡下了,骤闻陛下要移驾栖凤宫,赶紧起床穿戴起来。
不禁暗忖,皇后真是霸道厉害,这是第二次把皇帝从别的娘娘那里给抢回去。
好嚣张
迟聿上了软轿,踏上铺满冷霜月辉的石板路。
挟寒裹露的夜风也无法将他的神智吹醒。
憧憧的宫墙黑影中,他看到的全然是皇后黛眉不展,痴痴守在窗边的画面。
仿佛在召唤他,一定要过去将她哄到床上,好好歇息才行。
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平日里矫健的侍卫怎么突然就慢了脚程。
这么短短的一截路,竟然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马上就是子时了,栖凤宫中恐怕又要添灯油。
“落轿。”随着迎福的一声高喊,软轿稳稳地置放在地上。
迟聿双袖一拂,快步朝寝殿中走去。
迎福被他这走路带风的架势惊了下,提腿小跑,差点没跟上。
早有宫人通报皇帝的到来,迟聿一进去,所到之处皆跪了一片。
“皇后呢”
红缨答道“娘娘还在贵妃椅上。”
迟聿剑眉一皱,转过屏风,就见人已经蜷缩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只盖了一件薄被,可怜地蜷缩成一团。
“怎么不将人扶到床上,凉着了你们这群奴才担当得起”
红缨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跪地俯身。
之前娘娘睡着了,她也想将人扶到床上,却被两个嬷嬷制止了。
说是一定要让皇帝亲眼看到娘娘这副为情所伤的姿态。
还要在皇帝来的时候,撤走厚被子,只留张薄衾。
红缨昧着良心,惶恐道“陛下恕罪,娘娘不准许奴婢扶她上床,说是如果陛下进来,她想第一眼就见到。”
迟聿哑然,竟不知是这样的原因。
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就像被压扁的棉花,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
睡着的某人,手指小心地揪着被子,和他紧蹙的眉一样不安。
迟聿弯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步履沉缓地走向了床边,轻轻放下。
迎福在旁道“陛下,那今晚”
在他的记忆中,帝后几乎不睡在一张床上。
每次迟聿来,必睡这张拨步床,而皇后要么睡偏房,要么睡贵妃椅。
迟聿道“宽衣,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