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低敛眉静气,萧老太太要把事情压下,自然有人欢喜,也有人着急。
“我也不喜欢她,她出身低贱,没资格做侯门正妻,盲目娶来就是辱没门楣。公爵府贵妾所出的庶女能给一品侯做妾已是高抬,可她的生母却是……何况现在洛家已无职无爵。事实如此,不代表有人能要她的命,我不能坐视不理。”
萧怀迁眼角的余光扫过白夫人,落到萧老太太身上,暗自冷哼。明天去见镶亲王,就算有契机,他心中也怒怨难平。因为惊马之事,他磨了嘴、费了神,又丢了人,心里窝着一团火,因为这团火又勾起他压抑多年的怒恨,不报不快。
平北侯府惊马伤人,注定不能安静,还有一处更不安静,那就是温顺侯府了。
清凤院位于温顺侯府内院东南角,是一座三进院落,装饰豪雅考究。清凤院原是温贤妃待自闺中时的住所,后来又住进了温婕妤。两人都进宫服侍皇上,都颇得宠爱,生下皇子,清凤院就成了风水宝地,被誉为潜凤之居。
温显宗有两子,长子温光曜有三个嫡女,除了温婕妤,还有温氏嫦娥。次子温光扬有一个嫡女温玉婷,另有三个庶女。温显宗确确实实体尝到女子联姻为家族带来的好处,所以温家很重视对女孩的教养和训练,不分嫡庶。
谁都想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因此,清凤院也成了温家女儿的必争之所。她们姐妹
争得头破血流,温显宗怕伤了姐妹和气,影响大局,只好让孙女们全挤进清凤院。但都没让她们住主院,他言明要把主院留给最优秀的孙女。
温氏嫦娥分别住在主院后面一左一右两个小院子里,夜色渐渐弥漫,两个小院都灯火通明,下人们穿梭匆忙,空气中充斥着紧张和沉闷。
温光曜从温玉嫦的院子里出来,又去看了温玉娥,脸比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还有阴沉几分。温玉嫦扭伤了脚,身上也伤了几处,但都是皮外伤。
温玉娥就没那么幸运了,大概领头马认为温玉娥用金簪扎它的屁股是在调情,所以它想跟温玉娥做亲密接触,导致温玉娥肋骨折了两根,腿骨碎裂错位,全身多处受伤。几名御医拼力抢救,她的小命保住了,只是还处昏迷中。
“世子爷,侯爷请你去正院书房。”
温光曜点头应声,跟着下人来到正院书房,温显宗的夫人黄氏和次子温光扬都在书房。温显宗在书房挪来挪去,时快时慢,他沉着脸,眼底精光闪现,显然正在算计。温光曜进来行礼,他才停下来,让温光曜落坐,并谴退所有下人。
“玉嫦和玉娥的情况怎么样?”
“回父亲,玉嫦伤得轻些,已经醒了,玉娥伤得很重,至少要养上一年半载。儿子询问了当时的情况,玉嫦也如实说了,她们也太焦躁了些。”
“什么叫她们太焦躁?我孙女被萧家马车撞伤,
怎能善罢甘休?”没等温显宗说话,黄氏就拍案而起,“我明天就进宫请贤妃娘娘做主,向萧家讨个公道。”
温显宗皱着眉,冷冷扫了黄氏一眼,问温光曜,“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温光曜把下人和温玉嫦讲述的情况一五一十讲给温显宗等人,又补充说:“儿子认为应以此事为契机,拉近温家和萧家的关系,而不是把事态恶化。”
“此言有理。”温显宗眼中流露出的赞许透着阴涩,“说说你的打算。”
温光曜受到鼓励,气势更足,“萧怀逸的正妻是原齐国公的庶女,萧怀逸为什么要娶此女为正妻至今还是谜团。温顺侯府小姐被平北侯府马车撞伤,我们装做大肚容人,隐忍不发,萧家就欠了温家一个很大的人情。然后我们请贤妃娘娘和婕妤娘娘说服皇上,把玉嫦赐给萧怀逸做平妻。
这样一来,于公于私萧怀逸都不能拒绝,这门亲事就做定了。玉嫦下个月就及笄了,嫁过去肯定比正妻更早生下嫡子女。正妻年幼且出身低贱,又没有母族支持,想除掉她很容易。我们略施手段就能把玉嫦扶为正妻,到时候……”
“回侯爷,萧家派人送来一封信。”下人的传话声打断温光曜。
信封里只有一张“金簪扎马屁股图”,一侧写着“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八个大字,落款是洛明珏。温显宗几人都没弄懂这张图的含义,可这种样式的金簪
是温家小姐的标志,上而都刻着名字。刻着温玉娥的名字的金簪怎么会扎到马屁股上?他们能隐约猜出几分,但不敢确定,只好拿着图去清凤院询问。
温光曜再次回到书房,好象霜打的茄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温玉娥的金簪丢了,温玉嫦和下人都证实萧家的马确实因温玉娥做手脚才受惊。温显宗又惊又气,黄氏也心虚了,恐怕等不到他们去找萧家,萧家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父亲,刚才陪她们姐妹出门的管事婆子跟儿子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萧怀逸的正妻跟玉瑶有七八分象,姿态不如玉瑶温柔和顺,倒象大姑妈。”
黄氏腾得一下站起来,“不可能,听说玉瑶被赎出来没多长时间就死了。”
温显宗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抓着桌角,脸上浮现惊恐和怨毒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愧疚。扎在他心底的那根刺又再隐隐作痛,几十年岁月流逝,他一日也不曾忘记被丹娘拒绝时所受的嘲笑,他也没忘记自己发过的毒誓。
若萧怀逸的正妻真是玉瑶的女儿怎么办?有萧家为后盾还能任他摆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