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突发事故。
听见打斗声,风映泽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出来,看见眼前一幕不禁一怔。
正与牧淮对峙的沈既明见了他,立即忿忿不平地喊道:“风映泽,此人来历不明,凭什么让他拜入清无君门下?!”
牧淮捂着腹部伤口,不动声色地轻呵一声。
风映泽注意到他的动作,皱了下眉,转头看沈既明,嗤之以鼻:“喂,连测试都没参加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是因为我生病了!我今日拖着病体也要来问个明白!”沈既明死心不改。
风映泽的目光犹如淬了剧毒的寒针,浑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一,既然因病无法参加考试,说明你无缘拜入师尊门下。二,贸然来照月,随意殴打我师弟,这就是你们仙盟的规矩?赶紧滚。”
沈既明怒道:“你这半妖!”
他提剑而上就要攻打,风映泽摸向曦和,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忽然一道柔而有力的声音传来,阻止了二人。
——“且慢。”
他“唰”的一声收回剑,对来人毕恭毕敬地喊了句:“阿娘。”
风映泽松了口气,阴阳怪气道:“师娘,我还以为您儿子一点礼数都不懂呢。”
那弱不禁风的女子捂嘴笑了笑,柔声说:“好啦好啦。明儿,去给那位小弟弟道个歉吧。”
沈既明神情傲兀:“我不。我要跟他比试,他打不过我,又不是我的错。还有是风映泽先骂的我,我才不道歉,他应该给我道歉。”
岁颂:“明儿。”
她身着蓝羽袍,瞧着身子骨不大好。然而沈既明没有再偏执,没好气地对牧淮说了句“对不起”。
牧淮没有应他,这让他怒意复苏,却被岁颂轻柔地按住了手,“明儿,来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如你回去吧。”
沈既明耷拉下脸,有些委屈。
岁颂问风映泽:“眠眠呢?”
“眠眠”?牧淮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宿雪眠,不由向岁颂投去目光。
女子玉人娇小,体态轻盈,气质娴静,长相清丽。略施粉黛,头发挽髻,斜插一只流云簪花,非天人之姿却很耐看。
谁知一旁的沈既明瞬间像护食的狗崽子,瞪他,因为刚被阿娘警告过,故而小声斥令:“不准看我阿娘!”
牧淮无语,低头调理经脉。他倒是想走,但不想旁生事端。先受着吧。
“不知道。可能在睡觉。”
“睡觉?”岁颂点了点下巴,“师姐在信中说,眠眠要给新收的徒弟铸剑,让我带些铸剑的材料。他在忙这个?”
此话一出,牧淮顿时感到俩束目光扎向自己,一束来自狂犬沈既明,一束则来自……牧淮看向风映泽,而风映泽已移开目光,随意道:“可能吧,我不知道。”
牧淮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哄人,风映泽似乎也只缺满足性欲的工具。
“我去找他吧。”岁颂向屋里走去,忽然宿雪眠出现在门口,看她。岁颂一怔,走上前捧起他的冷脸,开心道:“眠眠呀,师姐还想着去找你呢,你就自个儿出现了。”
宿雪眠看着她,眼眸里似乎有些波澜。
岁颂笑若春风:“眠眠,我这次来是为了明儿的事。唉,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明儿围猎时被野兽所伤,不能参加考试,希望你通融,给他留个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你不记得了?”
宿雪眠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风映泽。岁颂又说:“我知道,昭明身亡,你遵循他的遗嘱,想立映泽为首席大弟子。可是师姐的话你也不能不顾啊。最起码,也要让明儿拜入你门下,二弟子,三弟子,都可以,对不对?”
宿雪眠睫毛颤了颤,仿佛有所动摇:“……”
女子神情凄然:“你的剑术那么好,明儿跟你学,以后定有出息。其他人,我是万万不敢放心的。眠眠,咱们那么多年的情谊,这点儿事,你……不会不同意吧?”
风映泽原是抱臂看戏,见宿雪眠迟迟不拒绝,便开口说:“师娘,你方才说先前通知过师尊,那么师尊应了没?”
岁颂一顿,边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边柔声说:“映泽,大人的事,你做孩子的莫随意插手。”
“哦?”风映泽挑眉,刚想反驳,宿雪眠忽然启唇,清冷的声音:“上课。”
风映泽朝岁颂笑了笑,一把将发着呆的牧淮拉到了梨花树下坐好,隔着些距离朝岁颂和沈既明挥手:“再见嗷~”
这该死的半妖,真是海枯石烂也改变不了的欠揍!沈既明瞪大了眼,提着剑就想给风映泽一下。
“明儿。”岁颂叫住他,看着远处“其乐融融”的师徒三人,目光晦涩,“我们回去。”
沈既明跟在她身后,急道:“我们就这么走了?爹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岁颂语气平淡:“怪你淘气,私自围猎。”
“我……我……”沈既明一时语塞,毕竟这事确实怪不得别人。
过了一会儿他沮丧地说:“我就是生气。阿娘,您是清无君师姐,我是您儿子。风昭明是清无君师兄,风映泽是他儿子。我跟风映泽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再说了,您还是风昭明师姐呢。
“凭什么从小到大,清无君都不正眼看我?他待风映泽,和待我,真真是天壤之别。我心里不痛快。”
岁颂停步,沈既明也跟着停下来,顺带着闭上嘴,乖乖等她开口。
片刻后,沈既明听见她说:“还是不一样的。风昭明将他从火焰中救回,照顾他一切起居,犹如他的兄长、父亲。我?我不过是他非亲非故,早早远嫁的师姐。与柳溪梦都比不了,更别提与风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