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夫人不好了,您快请大夫!”
“老爷……”
哭嚎声从门外响起,一起响起的还有棍棒声。
张茂林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得到,这样狠辣的郡主,如何会善待他的妻儿,一定是打得皮开肉绽,连襁褓婴儿也没放过!
再想到迟迟没出现的张二爷,和已经戛然而止的计划,张茂林狠狠咬牙,“好,那八百石的粮,我即刻就给郡主送去!”
许家老妪仓皇抬起头。
慕岁宁却是气笑了,“张老爷不会以为,本郡主费这么多周折,甚至连圣旨都请出来了,只是为了那八百石粮吧?”
“那你想如何?”
“薇薇,给他。”
沈薇薇点点头,一开始的纠结不忍,此刻都化作了愤怒,将早就准备好的白绫扔到张茂林身上。
“张老爷,请吧。”
她是没法子把张茂林拉去菜市口活剐的,正如张茂林说的一样,她还要这些世家给她运粮,为她安抚流民,否则仅凭她一人,外加个用心不纯的都尉王彪和范、蔡两家,是治不好这灾的。
所以张茂林虽必须死,但只能是自尽。
张茂林自然看出了慕岁宁的心思,铁青着脸并不动作。
慕岁宁轻抬手,洛白点头出去,不一会儿,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便尖利传来,伴随着他那爱妾的叫骂求饶声。
张茂林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许家人,那对哭泣恐惧的儿女,那对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断磕头求饶的夫妇……
他嘴唇发干,轻轻翕合了下,又闭住。
“我是孙阁老的妻弟,我……”
“你尽可把孙阁老拖下水。”慕岁宁道,“金陵不知多少人盯着阁老的位置要把他拉下来呢,有你帮忙,不止孙家人能跟你在大牢相遇,你还能收获更加生不如死的折磨,那群人,可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郡主有手段多了。”
孙家的财富、权势,那群人巴不得瓜分干净呢,有张茂林这么个好妻弟,他们还不将他敲骨吸髓,扒个干净?
张茂林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望着慕岁宁,他不明白,明明是个女子,如何这样冷硬决绝,明明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共同获利,她为何就要为了几个低贱的百姓,与他,与世家撕破脸。
“我的耐心不多了。”
慕岁宁带上了不耐烦的冷意,“你若是不想做第一个,我可以将你那老母亲和刚出生的儿子挂上来。本来他们作为家属,是不必死的,可你非要他们跟你作伴,也无不可。来人,去……”
“不!”
张茂林的声音变得尖利。
他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红着眼血腥的盯着慕岁宁,恨不得将她撕碎。
慕岁宁却没有半分闪躲,就这样冷冷看去。
最终,张茂林软弱下来,“就八百石粮而已,郡主,我可以给双倍,我……”
“将他儿子带进来。”
“不要!”
张茂林急急挂上白绫,如此磨磨蹭蹭,却仍旧没有换来慕岁宁半分的迟疑。
终于,张茂林颤抖着,将头放进了白绫里,可踢翻脚下的凳子前,他仍是忍不住扭曲了一张脸,“你要后悔的,为了区区几个贱民,为了区区几百石粮食……”
话未说完,慕岁宁身后的人手里一个铜板打出去,凳子一翻,张茂林边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