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的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方嫚诗的眼泪流了进去,异常沉重。
妹妹竟然救过这么多人
“后来,我听衙差私下议论,谢大人是为了救那个姑娘被人贩子一刀刺入了心脏。我还听说,官差是您逃出去后叫来的,其实您已经逃了,可您为了救出我们,不惜回来让人贩子打的满身是伤”
从方嫚诗的话中,顾笙猜测,当时逃出来后,她找到了谢继安,考虑到被拐孩子人数太多,若是官府围剿,很可能会让人贩子狗急跳墙伤害无辜性命。
所以顾笙奋勇回桩,以便于找到机会给人贩子下药,这样一来,就可以和谢继安里应外合救出所有孩子。
只是后面出了一个意外,就是那个姑娘掉队了
等等
顾笙脑海中突然浮现谢长贵让谢继安娶柳慧儿时说的那些话。
仔细一琢磨,好像对不上。
谢长贵说,谢继安是在小混混手中救得柳慧儿,和方嫚诗所说的显然不在一处。难道后来,谢继安又英雄救美了
不对
历城郊外的桩子成了拐卖窝点,里面被拐人数高大三十多人,如此人数必是涉及到很多省份,正常来说这已经是恶劣的刑事案件。
可为何,她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这个案子的记录难道方嫚诗说的这些都是编的
无须顾笙开口询问,方嫚诗便给出了答案。
“当年恩人昏迷不醒,谢大人也是人事不知,整件案子就交由江宁知府善后。因三十多人里涉及到商贾贵胄之女,为了维护姑娘们的名声,知府大人下令,凡是知晓这件案子的所有人都不许透露半个字。”
“就连谢大人被刺昏迷一事,知府也让人传出话,说是谢大人和几个骚扰姑娘的小混混起了冲突,小混混失手刺伤了谢大人。”
“这样一来,我们为了名声,为了清誉,每个人都选择闭口不提,只当这件事没有生过。”
“三十多人,被66续续前来的家人带走,而您和谢大人依然没有醒来。所以我们欠两位恩公一句迟到的谢谢。”说完,方嫚诗从小榻上下来,真诚的跪下一拜。
顾笙想着心事坐着没动原来是官府压下这件事,难怪她从未听说过。所以说,谢继安当年为了救柳慧儿差点丧命,而阿笙又救了谢继安。
为此,谢继安才会对阿笙那么好,甚至打算娶阿笙,而柳慧儿也是因为这,对谢继安非他不嫁。
真是好一个狗血剧情
“八年了,奴家终于了却心中的一个遗憾了。”方嫚诗豁然笑道,她像是放下了重担,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起来。
顾笙站起走了一步,弯腰扶起方嫚诗,“若不是你,我竟是不知我还做过这些。”
方嫚诗感激的再一次落泪,“若不是您,奴家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顾笙叹息一声,凝视她精致的眉眼,“你既被救出,为何又沦落到这里”
方嫚诗苦涩一笑,黯然说道“奴家被父亲带回去没过三年,家道中落,为了偿还父亲欠下的巨债,哥哥将奴家还有姐姐卖给了人牙,然后奴家就到了这云烟阁。”
她佯装无所谓的继续说道“其实在这云烟阁也挺不错的,奴家样貌出众,陪的也都是扬州顶层圈的那些大人物”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严肃道“恩人,奴家听说赵大人此次来扬州是为了查一桩案子,这案子和盐税有关”
她突兀的提起盐税案,让顾笙心中警惕,面上不显的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方嫚诗没有察觉顾笙的防备,拉着她从新坐下,小声的说道“就在赵大人没到之前,奴家陪几位大人吃酒的时候,盐课提举司吏目黄锦醉酒失言,说什么扬州城还临不到赵翊插手”
顾笙瞧清她眼底的忧色不似作假,心中暗道这个方嫚诗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很真切,真切到无懈可击。越是如此,她越是怀疑这极近完美的巧合很有可能是个阴谋。
“今夜奴家请恩人前来,一是感激当年的救命之恩,二就是提醒恩人,扬州的官场很凶险,您和赵大人一定要小心。”方嫚诗恳切的叮嘱道。
顾笙听了莞尔一笑,似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说的问题,“谁都知道扬州地界关系错综复杂,牵一而动全身,所以我们也只是来走个过场,抓几个小鱼小虾交差罢了。”
方嫚诗听了她的话,似是放心的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二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顾笙被小丫鬟送出云烟阁的后门时,都已经丑时五刻。
夜,静而凄冷。
顾笙满腹心事的回到留守衙门,匆匆洗漱后钻进了被窝。
方嫚诗的话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摸不清方嫚诗是真的因为救命之恩对她的好意提醒,还是借助感激之情心怀鬼胎。
本就对扬州一行心存紧张,又因方嫚诗的出现让她越烦闷。
五更天的梆子梆梆梆的响起,她抓了抓头哀嚎一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中。
就在此时,轻微的推门声猛然惊的她掀开被子厉喝一声“谁。”
半敞的门口,依稀有月光钻入,高大挺拔的轮廓让她惊惶的差点叫出来,就听那人沉声道“是我。”
顾笙错愕的拉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赵翊”
那人冷哼一声摸黑走进来,好在没关门,“怎么,现在连大人都懒得喊了”
顾笙起先还不信这人是赵翊,但听这欠扁的语气便确定是他无疑。
很快,书桌上的烛台被点燃,赵翊冷峻的面孔没有被烛光蕴暖,反倒越深邃凌厉。
顾笙长披肩,紧裹棉被只露出小小的脑袋,柔和的光晕着染她略微英气的眉眼,竟有些令人惊艳。
“大人不会是和刘赋扬喝酒喝到现在吧”
赵翊回身,背光的面容瞧不清神色,好半天才听他凉凉说道“不行”&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