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不知道做了什麼,讓我成為了娘,但我不會遷怒那個女孩。」
辛夷近乎冷靜的說著曾經的往事,「這一切的源頭都不在我們三個人,而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將所有人困在裡面,誰出去了,誰就是異類。」
「自然就沒有人出去了。」
摩拉克斯安靜的做一個傾聽者,在辛夷不出聲後,遞給她一個呈扁平長方體撞的淺碧色物品。
「這是?」辛夷握著手上冰涼圓潤的物品,發出疑問。
摩拉克斯嘆了口氣,琥珀色的眼睛中帶著看不清的情緒,「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了,我也沒辦法阻止你,那就只能保證你的安全了。」
「不管你的痛感有多低,痛就是痛,下去以後保護好自己。遇到危險,就喊我的名字,我會找到你的。」
黑金色的布料被褪下,露出了寬大的手掌,覆蓋在了這份物品上。
隨著一點金光閃過,玉制的物品消散在兩個手掌之間,辛夷感覺自己周身好像被看不見的屏障給籠罩著,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的手指動了動,指腹擦過了另一個人的掌心後瑟縮回來,一動不動。
等陌生的手掌離開後,辛夷還看著自己的掌心愣神,被摩拉克斯的話拉回了現實。
「這是我的玉璋護盾,海之魔神是打不破的。」
摩拉克斯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在辛夷崇拜的目光中只剩下一句「保重自己」。
他有些彆扭的移開了眼神,沒看見辛夷從包里拿出了一個蘋果和一個橘子。
「鍾離先生,你搞反啦,」她將兩個水果放在摩拉克斯面前,「應該是你先收我的貢品,然後再回應我才對。」
「這也是你之前教我的,怎麼這次就忘了呢?」
辛夷雙手叉腰,裝出一副說教的模樣,「你這樣好心的神明是會被騙的,下次得堅守自己的原則才行。」
在清冷的月光下,她再次見到了鍾離先生的微笑,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個場景,搞得像是給她送終一樣。
辛夷趕緊甩開這個念頭,感覺天上的星星都明亮了許多。
她真是幸運呀。
*
儀式在兩天後舉行,辛夷需要了解的更多,同時還要給自己縮骨和易容。
她晚上模仿曹清的行事與姿態,白天到處打聽前幾任娘的信息。
曹心來到村莊的時間是五年前,她的女兒不過四歲,知道的不多,辛夷便用了點東西,從村裡的其他人口中套出了所有的消息。
消息真真假假,但人的名字與名單不會出錯,辛夷將娘的名單與其父母的信息整合,另一些存疑的只有村里老人講述的話語歸到另一處。
名單上亂七八糟的姓氏看的她頭疼,志怪裡面受害的人數讓她心驚。
這麼一個小村莊,每年溺亡的女孩竟有五六個,但這裡的人竟然都習以為常,認為是海神不滿足娘,於是又抓了幾個可心帶走了。
午飯之後,辛夷拿著整理好的消息與三人一同分享,看看能不能多推測一點信息出來。
摩拉克斯掃了一眼後,指著上面這些名單的父母道:「這裡頭有大半的父母都是外鄉人,或者有一方是外鄉人。」
這些名字的姓氏與取名方式都能反映出這種狀況,除去()娣這種形式外,這裡的大部分人都遵從著水的結構來取名。
或許是為了表示對海之魔神的尊敬,本土的人士大多姓海,外來的便五花八門了。
如曹心原本的姓是田,而她的丈夫姓海,名沙。
辛夷立馬接道:「選擇外鄉人的孩子,可以凝聚起村民內部的團結,能夠保證每年的祭品供應。」
剛剛說完,辛夷又搖搖頭,「可這村子裡又哪裡來的這麼多外鄉人,她們難道自己不團結嗎?」
坐在一旁的曹心傳來微弱的聲音,在兩人點頭後才略微大聲的說了自己從前的經歷。
「海之魔神只管自己庇佑的村莊,不會讓這裡起風浪,所以我們沿海的這一片要是遇上了什麼天災,基本都是往這個方向走。」
「我所在的村子便是如此。當時我有著一手養珠技巧,是村子裡急需的物品——海之魔神每年都要收繳一定的珍珠才行。所以我當時剛來村子,想要過上好日子,便將自己會養珠的事情報了上去。」
曹心一邊說,一邊在桌上畫下附近幾個村莊的分布示意圖。
「當時村裡的養珠場恰好出了問題,我幫忙解決後,已經是接近兩個月的事情了。等我再回去的時候,我發現不論是我的父母,還是從前與我交心的朋友,都開始疏離我。」
大抵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曹心的話變得斷斷續續,眼眶也開始泛紅,「她們都說我走了村長的路子,不要這些老鄉了。不論我怎麼辯駁,她們都不願意相信,我也只好開始試著跟本村的人打交道。」
「然後我就在不斷的裹挾下,結婚,小清也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確定成了娘。沒有人願意幫我,我也只好悄悄的攢下一些東西,規劃路線,帶著她逃出來。」
說完後,房間裡沉默了下來,摩拉克斯敲了敲桌面,總結了村民的行為。
「分而化之,這是他們維持自己絕對地位的辦法,也是不讓自己的孩子去做娘的辦法。我之前聽你說去往平原的路被封住了,看來是為了斷絕你們逃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