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儿你——』屈平吃了一惊,倏地盯着他看,半响他才低低说道,『你知道……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回来,如此而已。』
只是想能留在他身边,他从没想过让东方颢为了自己放弃皇位。
『我在乎。』东方颢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想陪着你,况且——你为朕做的已经够多了。』
屈平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你相信我。』东方颢只简单地说出了四个字,看着眼前的屈平,他终于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为他,自己又怎么会后悔?
东方颢的任性和执着屈平早就知道,只要他不后悔,他又怎会拒绝他的相伴?
他淡淡地笑了,与东方颢手指交叉相握,口中低声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暮色逐渐沉下,浮云跟随着他们的影子,追逐在他们的身后,边关的月亮升起,泛着怜人的白光,也在他们身上洒下了一层亮丽月色。
“……不如怜取眼前人。”
只这一句,反反复复悠远回荡,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皇上,您可回来了。』回到军营,却见一名随军的御医迎上前来说道,他似乎是早就候在了营前的。
屈平这时不禁看向东方颢,皱眉问道,『你到底伤在哪里?』
那御医不认得屈平,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皇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且直称呼“你”,他不免觉得有些吃惊,抬眼看了看屈平。
此时天色黯淡,屈平又正好站在了背光处,所以也看不清他的脸容。
皇上却是丝毫不在意,转向那人说道,『没事,小伤而已,你不用担心。』
那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皇上,似乎是挑了挑眉,显然并不是那么相信。
皇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看着那人片刻忽然回头说道,『你说吧,朕的伤势严不严重?』
见皇上突然问到了自己,那名御医赶忙躬身回禀道,『皇上的伤势……也不是那么严重。』
明显的停顿。
东方颢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御医倒是知道自己回答的不是很明确所以也不敢抬头看他,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屈平在一旁不由失笑,看了东方颢一眼说道,『你就别为难他了,我先去找严霖,待你的伤势料理好之后再派人传我,嗯?』
『好罢。』东方颢点头。
屈平问过严霖之后才知道,原来东方颢是在冲入敌军阵前的时候被鄂尔所伤,鄂尔的陌刀在他背后划下了一道很深很长的口子。
『皇上他受伤之后并没有停止追击,那一战也全是因为皇上才能将敌军逼退。后来直到在回营的路上,皇上突然倒在了马背上,我才知道他的伤其实很严重,之后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严霖如实说道。
屈平听后一直没有再开口,尽管他知道刚才东方颢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会那么说,尽管他也早已料到东方颢的伤势其实并不轻,尽管如今东方颢已安然无恙,可他却还是感到一种异常的不安,一直在心底扩散着。
他忽然起身。
『大人?』严霖不解地看他。
屈平的表情里有种不易察觉的痛苦,他看了严霖一眼,叹息着说道,『我……去见皇上。』
严霖虽没有看透他此时的表情,可却感觉到了他声音里带有的某种压抑,他怔怔地看着屈平踏出军帐。
独自站在东方颢的大帐外,屈平只觉自己此时心绪混乱已极,竟似完全失掉了方寸。
于是,东方颢披衣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一眼看尽了此刻屈平脸上所有的表情,他不禁觉得震惊,也惊慌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因屈平的眼底有太多的自责,更有着痛苦有着慌乱有着心疼还有着不舍,让东方颢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痛。
屈平一向是在意他的,即便在从前也是一样,他怎能忘记了这一点?
拉着他进了帐,东方颢才低低开口,『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