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东语就忍不住弯了眉眼,闪过一丝怀念。
因为夜夜趁着苏嬷嬷熟睡后她就从小房间里溜出去,避开人点着灯,一点点将皇兄当初逼着她背诵的治国策默写出来一段然后埋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那是她能怀念家人最无声的办法。
却没注意到连着几日都被人发现茅厕这边总有奇怪的火光,慢慢的就有胆小的开始传宫里闹鬼。
说是茅厕那总是在午夜有鬼火浮动。
闹得实在纷纷扬扬,还有人结伴来抓鬼,好在她那时个子小,钻墙溜走,才没被发现。
就是可惜……
那册子因为着急逃跑时随便塞在了一处树洞里,第二天再去寻,却已然寻不到册子。
为此东语还担心被人发现身份暴露,可大半个月过去也没见到有人将此事捅出来,她就也渐渐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见到这册子……竟然还在穆景言的手里。
还真是巧合到宛如命运安排般。
“你也认得治国策?”
穆景言嗓音幽幽,一向清冷的眼眸里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这册子还是当初他被重新接进宫后,每每在宫里无所事事,听说了宫里闹鬼就去抓鬼。
没想到鬼没找到,反而在树下捡到这样好的书册。
眉目间的怀念一闪而过,东语的手指细细的摸索着书页上的纹理:“也是在宫里无意间听说的,宫里大肆搜寻宫人藏匿的前朝的文书,就连朝廷上的官员都不许揽阅私藏
更不许皇子贵族学习,也不许照做。
只是……这种禁书陛下不是说是引人失智的毒书吗?说是会害人心魄,让人迷失,王爷……怎么会看它,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虽是说的天真,可东语却用眼角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分一毫的细节。
她听了太多别人嘴离战国的不堪,忍受了太多对战国战败的讥讽。
也想听一听穆景言是不是也是如此。
“毒?”
一声冷笑后,东语察觉到穆景言的冷若冰霜的眼眸毫无情绪的扫了她一眼。
随后穆景言就伸手将书拿在手里,翻出几页,上面清楚的能看到有些稚嫩歪歪扭扭的字体旁有他的见解和批注:“依你所见,什么是毒?什么是害?”
见东语沉默。
狭长的眼角闪过寒光,傲然的扬了扬下巴冷声道:“这本册子上,往大的说,记录下了治国安邦为民所愿的良策,有平乱杀敌的战术,往小了说,从语言、货币、赋税、农耕等有些一些独到的见解,还提到了前朝为官,必要从心里为百姓分忧……这种书如果是毒,是害。难不成鏖战他们那种欺压民女,仗势欺人之辈反而成了救世主。满朝百官却无人看到路边饿死的骸骨,只称赞歌,前朝活下来的那些被认为是罪臣的人,却宁愿牺牲,也想换来朝廷的对那些百姓的重视,东语,你告诉我,这些人是毒、是恶、是坏吗?”
“王爷当真,是这样认
为的。”
东语眼皮跳了又跳,一股无言的感觉涌上心头,又酸又胀,心跳砰砰的连声音都颤了又颤。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穆景言微微眯起眼眸,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本王也不瞒你,此生能读此册,是本王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