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书说:“西山的行动不是你父亲去的,是你爷爷。这是属于多个国家的联合行动,而你爷爷当时在外交部工作,被临时抽调过去。原本应该是在后方统筹布局,但不知道怎么也进了考察队。”
“然后呢?”白轻墨问。
“你们历史课上有讲过一段名为‘消失的世纪’这个时间点吧。”
“嗯。”白轻墨点头说道:“据说三百多年前人类经过一次浩劫,当时的天灾频繁,四季不分,病毒横行,地球上的大多数生物都到了几乎灭绝的时候。可是在某个世纪,一百年的时间里不知道生了什么,让当时的人类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活了下来,并且能够繁衍生息。而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的文字或电子信息记录,故而被称作消失的世纪。”
“在这个世纪之前,人类文明达到顶峰,据说可以随意操控自然,探索宇宙,能够掌握任意生物的生死,甚至是创造新的物种生命。”沈临书补充说。
“这……和西山有什么关系?”白轻墨问道。
沈临书说:“西山,位于我国北方地区的一座山脉,它和岐梧十六峰一样,是在那段消失的世纪里突然出现的一座山。只是和岐梧十六峰不同,当时的地质学家和历史学家对比之后,现那座山脉出现的地方曾是一座城市。”
“一座城市?”
沈临书道:“对,一整座。一整座城,都被包裹在了大山里。当时的科考队员进去后,在里面不仅现了保留完好的城市地貌,甚至还有很多以前人类留下的讯息。那次考察,可以说是人类第一次弥补上了消失世纪的空白。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考察,十一位主要队员分别来自四个国家。四十位或在现场或远程指导的协助队员,更是分别来自十三个国家。这样的规模,就算是三百年前的人,可能也未曾组织过。”
白轻墨震惊于当时的科考力度,语调难掩震撼地说:“这其中,有你家和我家?”
“你家的那位长辈,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的人。”沈临书道。
“我的,爷爷吗?”
“嗯。”沈临书说:“他是一位永远坚守正义,坚信光明的人。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可以跨越生死的友谊,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光,永不会灭。”
“当时生了什么?”
沈临书看着她,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说:“我当时太小了。我只记得那天我爸带回来一个长辈,他对他很看重,他们的感情也很好。经常一起喝茶下棋,写字画画,甚至是玩网络游戏。不过,后面也有6续听梦园里其他长辈说过一些,说是你家这位先生在西山救过我父亲一命,还说,他们曾经一起捉弄过当时队里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应该就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白轻墨思考着,说:“可是现在的历史书上还是没有一点关于消失世纪的事。那次西山之谜不会没有收获吧,还是说目前仍处于保密阶段?”
“处于保密阶段不假。但不是因为查到的内容。”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当年涉事的五十一人……都已不在人世。”
“什么?”
沈临书看向远方的云,说:“或者早已过五十一人,西山里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已经再难有人知道详细的了。我爸和你爷爷现异常时,已经晚了。但是他们依旧根据他们所知的线索继续往下走……结果显而易见。”
“原来是这样一段过往。”白轻墨若有所思地道。
“你爸妈……”沈临书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秉承你爷爷的遗志,这些年东奔西走,虽然也是他们原本的工作内容所致,但心里多少还有想调查当年往事的意思。”
闻言,白轻墨晃了晃神,对自己父母离开家这件事她有过很多猜测,也早已习惯可能出现的各种理由。此时听到沈临书说出真相,她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脱口而出问:“那,梦园的大火也和这个有关吗?”
沈临书愣了一下,他道:“有关。”
白轻墨沉默。
沈临书说:“轻墨,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白轻墨打断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梦园了。”
“嗯?”
“我父母会有危险吗?”
“危险无处不在,我们也一样。”沈临书说。
“唉。”白轻墨下意识地叹口气。她偏过头看见身边的男人坐在夕阳下的椅子上,金黄色的云在他的身后一团一团地簇拥着那张逆光的脸。他的神情带着难以名状的感觉,像是一种无力,又像是一种哀伤。
她原本还想说自己从此以后恐怕是命运多舛,但看见沈临书,她便不这么觉得了。她不过是刚开始,而身边这个人呢?
梦园的大火生在十三年前,那个时候这个人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他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忽然想到昨夜那个自己被无数人支配的梦,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梦,是一个开始,而沈临书从来都是深陷其中。
白轻墨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又站起来说:“既来之,则安之。”
沈临书抬头看向她。
白轻墨道:“反正我父母都把我送到你这了,该生的也跑不掉。现在想想,如果非要进入昨晚那个世界,我还是挺期待的。像你一样,随便报一个名字别人就不敢造次,这很酷啊!”
“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沈临书看着她,虽然语气嫌弃,但嘴角却是略略上扬。
白轻墨道:“姜老师和我讲过住在海边的渔民入海与大鱼和命运搏斗的故事,里面有句话说的很对啊,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她说:“我本来也不喜欢枯燥的生活,如果有见识外面世界的机会,何乐不为?”
闻言,沈临书也站起身,他笑着道:“你爸妈真是多余担心你。不对,也是该担心你。毕竟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自保。”
白轻墨撇撇嘴,她无所谓地说:“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身为老师的本分啊。我们聊了这么久,你说的那个魔术表演,还能不能看?”
“能看。”沈临书抬手,拦住了又要敲向他脑袋的气球,他道:“整个岐梧,就你敢对我动手动脚。”
“哼,这个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您,梦园主人。”
两人离开长椅,在夕阳下拉出一道极长的影子。微风拂过,阴霾消散,只剩下了金灿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