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嫁一个比王府更好的府邸,谈何容易?
“姑娘,又头疼了?”明镜欲上前来给她按一按,谢宜笑摆摆手,说是不用。
明镜道:“姑娘莫要理会夫人说的,若是姑娘不肯,她总不敢将姑娘给嫁了,再说了,还有老夫人在呢,老夫人总不会让姑娘给大姑娘替嫁的。”
明镜口中的老夫人,正是府上的老夫人江氏,也是原身的亲外祖母,这位老太太最是疼爱原身了,定然是见不得原身受这样的委屈的,只要她自己不同意,周氏想的再多也是无用。
其实这周氏也算不得什么坏人,对原身也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这感情比起她的一双儿女差的太远了。
她想让谢宜笑替嫁,原因有三,一个是想将谢宜笑嫁出去,免得她再纠缠顾知轩,另一个便是为了顾幽收拾烂摊子,府上的姑娘们不是庶女都是二房的,不大合适。
最后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对方是武安侯府世子,亲事好,家里原本给顾幽备置的嫁妆也多,周氏不想便宜了别人。
这一举三得,也解了长宁侯府眼前的困境。
“我自是知晓。”书中原主替嫁,也是她自己蠢的,只要她自己不肯,周氏就嫁不了她。
此时,有一个穿着青色齐腰长裙绣着双丫髻的婢女提着提盒进门,正是明心。
明心掀开珠帘走进了偏厅,微微行礼之后便将提盒放到一边,从中取出提盒中的东西放在案几上。
正是一碗熬得浓黑的药汁。
“姑娘,喝药了。”
谢宜笑苍白着一张脸看着那一碗药汁,浓浓的一碗,黑漆漆的,单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那一股令人窒息的苦味了。
她整张脸皱巴成一团,微微扭过头去。
明心见此,脸色一拧,然后双手叉腰叫嚷了起来:“姑娘,这会儿可容不得你使小性儿,若不然奴婢就要生气了,奴婢一生气,就要去老夫人那里去告状了。”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像是院子里枝头上的喜鹊,喳喳喳的,不过也不会让人觉得烦,便是故作仗势欺人的样子也似乎特别的可爱。
仿佛这个世界,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她自己和眼前人,都是活生生的,会哭会笑。
谢宜笑笑了:“好好好,喝了。”
你当我死的?当谢家是死的?
药还是要喝的,病着浑身难受不说,还提不起力气来,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她连走几步都觉得呼吸艰难、浑身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要是遇见了什么事情,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药汁有多苦了,吹了吹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一口闷了。
还是保命要紧。
明心明镜见她喝了药,终于是露出笑容来:“姑娘今日真好。”
明镜还贴心地去外间明厅拿了小瓷碟装的蜜饯过来:“快快吃两颗蜜饯压一压嘴里的苦吧。”
谢宜笑拿了两颗,就在嘴里,稍微缓解了一下嘴里的苦味,良久之后苦味散去,口腔里都是蜜饯甜甜的味道。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然后笑了笑,两个婢女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明心,笑得傻里傻气的。
周氏匆匆离开了琴瑟苑,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于是便转身去了老夫人江氏的寿安堂,同她说了此事,还想让江氏帮忙劝说。
然而江氏听了她的话当场大怒。
“谁让你去问她这个的?周氏,你是不是当我死的?当谢家是死的?”
江氏一生只得长宁侯和谢宜笑的母亲顾琴瑟这一子一女,长宁侯小时候被人拐卖,其中有十年流落在外,迫使母子分离。
顾琴瑟又早逝,只留下谢宜笑这一个姑娘,江氏对她自然是万分疼爱的,甚至要比顾幽还要偏疼几分。
听说周氏想让谢宜笑去替嫁,哪里能坐得住。
“你敢让她去替嫁!你敢!”
周氏没想到婆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也有些懵,还有些委屈:
“婆母,我也是为了宜笑着想,那武安侯府确实是一桩好亲事,而且先前那嫁妆也是备置得十分厚重,日后她嫁了过去,日子定然是不差的。”
“她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待日后世子袭爵,便是侯夫人了。”
“什么侯夫人狗夫人的,就算是个猪夫人,她也不能嫁的!”
江氏坐在一张雕刻着灵芝的檀木圈椅上,她身穿一身黛色绣着仙鹤的圆领外衫,额上带着绣着莲花纹的抹额,她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眼角也爬上了细细的皱皱纹。
这会儿她一脸怒容,连眼睛都红了:“好亲事,什么好亲事?去替嫁?周氏亏你说得出口?莫不是将我当成傻子?”
“为她着想?你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为了不过是让她、让她去给你的女儿收拾烂摊子。”
“还是因为阿轩?你为了阿轩容不下她,想将她早日嫁出去?若是你容不下便早些说,我带着她出去住,免得惹了你不快,想法子作践她。”
“我的琴瑟啊,母亲对不起你啊,险些让人害了你的阿娇啊!”
阿娇是谢宜笑母亲给她取的小名,到了如今,她父母已经不在,祖父祖母也过世了,唯有江氏还会唤她这个小名。
江氏说着就要捶胸痛哭起来。
江氏已经多年不管事了,平日里也都是一副慈母模样,少有生气发怒的时候,而且还说出这种搬出去住的话。
这不是想让人戳长宁侯府的脊梁骨,说儿孙不孝将老母亲赶出家门吗?
周氏心里慌得厉害:“婆母,儿媳并没有这个意思啊,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