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定龙村一穷二白,家家户户盖的都是青瓦土墙的木结构房,街头巷尾还留着那个特殊年代留下来的红色标语,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辩驳不堪。
那个时候消息闭塞,村里人赶不上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大多数人只能进城打工,剩下一部分在家务农,张德全就是留下来的其中之一。
当别人都在种地的时候,张德全已经高瞻远瞩的做起了收废品行业。
当时收的主要还是烂凉鞋、鸡毛、啤酒瓶、牙膏皮。
说起牙膏皮,张晓京后来也收过,早期的牙膏皮都是用铝、铅、锡等金属做的,作为金属回收价值较大,一个就能卖三四分钱,就出现了很多小孩故意挤掉牙膏把皮拿去卖钱买糖的情况。
张德全靠收废品在村子里过的有滋有味,当时酒瘾还没那么大,冬天还有去河边冬泳的习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捡到张晓京的。
据张德全回忆,那个时候他刚扒光衣服热完身,正准备钻进水里,耳畔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吓得他赶紧穿上衣服,还以为是河里有脏东西。
再仔细一听,怎么听也不像是耳鸣,他小心翼翼地寻找哭声源头,把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村里的小树林是出了名的搞破鞋圣地,光秃秃的树干下到处可见被使用过的纸巾,张德全一边走,一边寻找声源。
终于,张德全在一棵树边,看到襁褓里包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这个年头计划生育尚在执行,很多家里生后要么把孩子卖掉要么遗弃,在农村是很普遍的事。
张德全觉得自己捡了大运,第一件事就是看那婴儿带没带把,确定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是个鳏夫,打了一辈子光棍,做梦都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从人贩子手里买一个男孩价格最少得三千起步,根本负担不起。
张德全没什么文化,把婴儿带回家后,请村里的老神棍给他取了个名。
神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什么这孩子命苦,五行缺火,性格太软,取晓字补之。
又掐指一算,说这孩子命中与皇城有缘,取京字相得益彰,加上一起就是晓京。
这就是张晓京名字的由来。
随着他渐渐长大,张德全暴露了本性,开始无节制的酗酒,对年幼的张晓京动辄就是打骂,脏活累活都丢给他干,除了学费一毛不拔。
张晓京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锻就一颗坚韧不拔的心,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能迎难而上,从王磊落马后如此,从和朱云涛的斗争中亦是如此。
听张德全讲完当年的事,张晓京和郑雨洁相视无言,各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一点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信息都没有?”
张德全摇摇头:“一点也没,不过我认为也没有去找他们的必要,既然已经遗弃了,就证明他们心里没你。”……
张德全摇摇头:“一点也没,不过我认为也没有去找他们的必要,既然已经遗弃了,就证明他们心里没你。”
张晓京默默点了点头。
郑雨洁说:“哎呀,大过年的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干什么,今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晓京,大爷不是爱喝酒么,把茅台酒给他拿过来,晚上你俩好好喝一盅。”
张晓京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说:“算了,还是让大爷自个儿喝吧。”
废品站里连个对联都没贴,看上去一点年味儿都没有,郑雨洁做主去买几副春联和喜字贴上,到了村里的小市里,正聚在一块儿打麻将老头老太太同时盯向他俩。
看来他回来的消息已经被情报大队给散出去了,张晓京镇定道:“大爷大娘们好,我是废品站的张晓京,刚刚回来。”
“哎呀,晓京回来了。”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一溜烟都长这么高了。”
“快坐坐坐,晓京,最近在市里忙活什么呢?挣大钱了吧?”
“啧啧,晓京一表人才,长得跟内个小谁……演李逍遥的胡歌似的,结没结婚?让大娘给你说个媒吧。”
张晓京从没见过这副阵仗,这群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街坊邻居对他热情的就像对亲儿子,可他明明记得小时候到人家里拾破烂时还被一顿乱棍打出来了。
他坦然道:“大爷大娘,我是来买对联的,等初一一定去家里拜年。”
“还买啥对联,大娘送你了!”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扭着屁股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的对联和喜字不由分说的塞进张晓京手里。
这种姿态让张晓京联想到当初升任办公室副主任后,同事们对他也是如此。
张晓京赶紧推辞,被人连推带拽推出门外,两个人拎着手里的对联大眼瞪小眼,郑雨洁说:“没事,刚刚我往桌子上拍了一百块,就当春节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