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也就脱了鞋袜。围着朴素、干净、还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子,坐在陈寡妇的对面。
苏兰说道:“你们睡得倒挺早的。”
因为和苏兰聊过几次,又帮着自己种过麦子,后又苏兰主动的亲近了几回,陈寡妇在苏兰面前也放开了,她笑道:“你是知道的,早些睡多少可以节省几个灯油钱。”
苏兰知道她的艰苦,她伸手抓住陈寡妇被家事、农事磨得粗糙的手,道:“这么节省又能省下几个钱。”
“多一个子是一个子。”陈寡妇苦笑道。
“那你是应了我哟!”苏兰笑着道。
“什么?”陈寡妇不懂。
苏兰在她手心划了几个圈圈,道:“我今天就是来送你铜钱的。”
“你开什么玩笑。”陈寡妇笑了,“你莫不是酒吃醉了,现在还没醒吧。”
“没听我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是玩笑话。”苏兰重新把手揣进被子里捂着,“你知道我最近忙什么吗?”
“你不是给我说,你在城里开了一个吃食摊子嘛。对了,还没恭喜你呢,我听别人说你家摊子在齐福街很有些名气呢……”
苏兰摇头,“这才几天,哪有什么名气。”
她又认真的道:“不过今天我旁边卖布的摊子不做了,我把地盘租了下来,又添了几张桌椅。只是以前和二郎两人摊上忙完,回家又要准备第二天的菜串,实在是忙得是天昏地暗。现在摊子又扩了一倍,我是真没法了。”
“生意确实还不错,我就想请你去帮我。多得没有,但给你二十文一天,外加包中午的饭。你也知道我家里还有兄弟要照顾,所以只是早上出去的早点,下午申时就回来的。”
“一天二十文?”陈寡妇吞了吞口水,这对家里余钱只几百文的她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可是她还有女儿要照顾、还有家里的田地、还有她是一个寡妇,就这么抛头露面的……
苏兰知道她的顾虑,便说道:“我知道佳佳一个人在家,你不放心。你若愿意,也可以带佳佳一起去,还有咱们下午申时左右回来,你也有时间忙家里的杂事,若是地里头的事,我也没有要求你必须天天去,因为我家还有地呢,也是要休息的。还有。”
苏兰再一次握住陈寡妇的手,“我知道你怕别人说东倒西,可是你想一年到头忙活几亩薄田薄地,交了赋税后,也只够你们娘俩的口粮,如果再遇着点天灾人祸,怕是要饿肚子了。再有,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佳佳考虑吧。佳佳五岁了,一年一年过去,你总要为她置办些东西吧。而且,你也不是做哪些龌龊事,是为了生计,更还有我,你就不要管那些个了吧。”
其实要苏兰说,陈寡妇是可以强势些的——只要她有了不在为了收种的事,去求别人的资本。而且,她娘家、夫家都没了人,那些说闲话的人,也就只能说说闲话。
但是让陈寡妇强势起来,苏兰觉得可能性太低。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陈寡妇本性就是一个温柔得有点懦弱、思想非常封建传统的女子。
苏兰又道:“其实除了你,我也想请林嫂子一起来。家里的牛车太小,而且我大哥、大嫂有时也进城,几盆菜串实在装不下,我是这样打算的——城里我租了一个小库房放桌椅,早上搬了桌椅,你就在库房切菜串,佳佳也与你一块,林嫂子就在外面帮我们……你看如何?”
苏兰说得这样周详,陈寡妇想了想,最后她狠狠点了点头。
陈寡妇冰冷的手被苏兰握得温暖了起来,她反抓住苏兰的手,道:“如此,真是谢谢你了。”
苏兰恶狠狠的笑道:“有什么谢的,你就等着到时候被我压榨到底吧。”
陈寡妇笑出声来,“那我就等着你的压榨了。”又道:“林嫂子你跟她说没有了,我猜她肯定同意。”
苏兰道:“林嫂子哪里还没有说呢。”
陈寡妇惊讶,“你是知道我的,村里办喜事,是没有请我的。可是林嫂子和我不一样,她为人很仗义,和村里每户人家关系不错,怎么你吃酒的时候没遇着她?”
说起来陈寡妇是一直被人厌弃的存在,红的喜事是从不请她。而在苏兰之前,与她唯一交好的林家媳妇,却没有因为亲近陈寡妇,而遭到村里妇女联盟的抵制。
关于这一点苏兰也很佩服。一个话不多、但为人仗义耿直的女人。
“你今天定是一天都没怎么出门吧。我晚上去吃的酒,看到了林嫂子来了,很快又走了,我和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听说林大哥摔了腿……”
“什么!”陈寡妇大惊,“怎么突然就摔断了腿……”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去看她,随便问问她愿不愿意帮我。”
“那好,明天我也去看她,和你一道吧。”
苏兰道:“那敢情好。”
又看了陈佳佳,“你带不带佳佳一起去?她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屋里必定闷得慌,不如你一并带了她到我家,院子里有大哥家的小花,可以一道说说话儿。”
男女三岁不同床、五岁不同席,虽然是乡下,不很在乎这个。但弟弟苏义已经十岁,苏兰倒不好说让他们一快玩。
另大虎,一直被宋杨氏、宋李氏当个宝,恐怕也不会让他和陈佳佳玩,到是小花,一直不受重视。宋杨氏、宋李氏不让她进宋三郎的房间过了病气,主要原因还是怕她把病气给了大虎和她们自个……
苏兰捏了捏陈佳佳嫩嫩的小脸,“佳佳是姐姐,你可要照顾小花妹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