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其情真意切,誓死护卫红玉之盟,誓死效忠北疆神明,架刑台,请神鞭,望神明评断!”
祭司双手缠着厚厚地隔热草叶,握鞭甩起,神鞭划过微雨落下的银线,滚烫的神鞭遇雨出呲呲的水汽声,这一甩,大祭司便在顷刻间被罩在了蒸气里,触及神鞭的雨水,全数成了废水和白汽。
“午时一刻,第一刑!”
“啪!”
神鞭破开雨幕斜亘在拓跋枭的后背,冒着红光的棘刺深深扎进皮肉,而后被甩起,深层的皮肉都被棘刺带的翻出来,皮开肉绽却流不出血液,伤口之处早已被炙烤地焦熟萎缩。
皮肉之痛,灼烧之痛,鞭刑之痛,拓跋枭的脸登时没了血色,紧接着,雨水刺激伤口的痛,第二刑与第一鞭伤口交错的痛,接踵而至。
不过两鞭,他便感觉自己去了半条命。
恍恍惚惚看到对面高台上的父王母后,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崇的斗兽场,被所有人高高在上的“观赏”着,而他不在乎周遭是何许人也,只一心为6棠鸢而战。
这样也很好,他是能拯救6棠鸢性命的存在,他的生死胜败,就是6棠鸢的生死胜败,他们在这一刻是世界上羁绊最深的两个人。
如此想来,6棠鸢把他用作斗兽哪里算得上侮辱呢,分明是在不喜欢他的时候,给了他生死相关的资格。这是恩赐。
“第十二刑!”
他靠着美丽的欺骗撑过这一鞭,第十三鞭落下时,还是站不住了。
在一寸长的棘刺抽出皮肉后,拓跋枭重心不稳跪在地上。
他低头,自己的身侧已经见了骨。
神鞭本就巨大,一百鞭落下去,他身上可能就不会有好地方了,若是不幸,直接被抽成一具白骨也不夸张。
祭司没有给他喘息或是重新站立的机会,跪在地上后膝盖还没来得及反应疼痛,就被第十四鞭打趴在了地上。重重的,猝不及防,他磕得鼻子酸疼。
忍着挪动一分都牵动全身的疼痛,他固执地翻了个身,面朝天,让背部接触被雨水淋湿的雕花玉石地板,硌得皮肉疼痛加剧,但好歹多了一丝冰凉,不叫他错以为自己正拥抱着烧红的烙铁。
神鞭开始驱赶前胸蕴含的罪孽,他侧头看着自己的血液像那日大殿上一般,顺着雕花纹路蔓延,被雨水模糊的雕花,被他的血液描摹。
胸前马上会像后背一样血烂吧,他的心脏会隔着胸骨在雨水之中跳动吗,那神明一定会看到他这颗心对红玉之盟的真心敬重,看到6棠鸢愿助北疆踏平大崇的决心。
他被疼痛逼得仰头紧闭双眼,在祭司活动疲累手腕的空档,才得以有掀开眼皮的力量。
他的眼前倒映着见证他赎罪的人群,自小服侍他的宫人,陪他练武的先生,亲手给他雕刻红玉的雕刻师,还有与他一同长大的萨日。。。什么,萨日?她不应该在神庙照顾6棠鸢吗?
再定睛一看,萨日身侧站着的,不正是6棠鸢吗?
萨日是怎么照顾人的,她怎么能让6棠鸢淋雨!
还没来得及反应情况,祭司的第十五鞭已经落下,他被疼痛激得闭上双眼,生理性泪水和雨水一起模糊了视野,方才两个熟悉的身影再也看不清了。
是他太过想念的错觉吗?是吧,6棠鸢应该还昏睡在神庙内殿的榻上才对。
鞭子的尖端划到了他的眼皮,整个眼眶里都是血水,他这才知道,重逢6棠鸢时,他摔在自己眼皮上的佛珠是多么温柔。
突然,一道巨雷劈破天际,雨势陡然增大,瓢泼之势一米内都看不清轮廓。
持鞭祭司抹了把脸,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北疆王与王后,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历代史书记载里,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拓跋枭被倾灌而下的雨水呛进鼻腔,他耸着胸膛咳嗽,偏头吐出一大口血沫,现垂在他头侧的神鞭都已经褪了红色。
他挣扎着翻身,起身,想要看人群里到底有没有6棠鸢,如若不是幻觉,6棠鸢才刚刚醒来,怎么可以淋这么大的雨。
疼痛让他精疲力竭,每一次尝试起身都会重重摔回地上,雨幕太浑浊,他已经分辨不清楚6棠鸢刚刚是在何方。
他看着耸动的人群,一个个辨认,耳朵里都是杂乱的议论,说是神明已经原谅了他的错误,也有人说,这是天气影响神罚,要找个晴朗日子补回来,不然就是懈怠了神明。